窗外传来清晰的女声，像是贴在玻璃上说话。我僵硬地转过头，玻璃映出的雨丝正在倒着流动，无数双眼睛正从雨幕里探出来，瞳孔都是青灰色的。
“二。”
左手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到手腕，皮肤下的凸起正在缓缓向上移动，像有条小蛇在血管里游走。
我突然想起那枚硬币，慌乱地摸遍口袋却只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环。摊开手心才发现，不知何时硬币变成了枚锈迹斑斑的戒指，内侧刻着串日期 —— 正是母亲下葬的那天。
“三。”
浴室里传来玻璃摩擦的声音，那些碎片正在自动拼接。月光透过重组的镜面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个扭曲的影子，脖颈处有圈明显的勒痕。
我抓起水果刀狠狠刺向影子，镜面瞬间炸裂。无数个 “我” 从碎片里爬出来，全都穿着母亲的碎花裙，嘴角咧到耳根的位置。
“四。”
手机开始发烫，听筒里的水流声变成了指甲刮擦玻璃的动静。我想挂断电话，却发现按键全都变成了青灰色的眼睛，正随着我的呼吸眨动。
“五。”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亮了，惨白的光线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道细长的影子。那影子没有头，双手正顺着门框缓缓向上攀爬，指缝里滴落的红色液体在地面汇成了 “304” 的形状。
“六。”
所有的 “我” 同时转向门口，空洞的眼睛里渗出红色液体。她们张开嘴，露出和镜子里一样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突然明白过来，抓起戒指用力塞进墙洞。黑发瞬间缠上来，勒得我指骨生疼。就在这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墙上的挂钟开始倒转，指针在 “12” 的位置重合时，窗外的雨停了。
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温暖的光斑。我瘫坐在光斑里，看着左手的淤青慢慢褪去，墙洞变成了普通的裂缝，手里的戒指又变回了那枚青灰色的硬币。
手机屏幕亮着，最后一条短信显示在十分钟前：“它在数你的心跳。”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室友打着哈欠走进来：“昨晚雨太大了，我在朋友家借住的。对了，你见过 304 的住户吗？听说她昨晚在浴室上吊了，警察刚抬走……”
我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戴着枚和我一模一样的戒指，内侧刻着今天的日期。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成青灰色，挂钟的指针卡在 “12” 的位置开始疯狂抖动，发出齿轮摩擦的刺耳声响。挂钟的齿轮像是被强行掰断的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室友站在玄关的阴影里，嘴角还挂着打哈欠时的弧度，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睡意，瞳孔正慢慢变成青灰色。
“你在看什么？” 她歪着头笑，脖颈转动的角度超过了正常生理极限，“是不是觉得这戒指很眼熟？”
她抬手抚摸戒指的动作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 她的指尖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和墙洞里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晨光透过她的指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的影子没有手掌，只有五根细长的黑色线条在蠕动。
我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金属柄上的凉意却突然变成温热的触感，低头一看，刀身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血管，正随着我的心跳微微搏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