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缩在柴房的草堆里啃冻硬的窝头。

牙齿咬下去像在啃石头。

冷风从门缝灌进来,刮得脸生疼。

我身上就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还是去年冬天缝的,现在胳膊肘都磨破了洞。

"苏晚!死哪儿去了?"

院外传来张妈的大嗓门,跟破锣似的。

我赶紧把窝头塞进怀里,拍了拍草屑往外跑。

张妈叉着腰站在廊下,手里攥着根鸡毛掸子。

"嫡小姐的洗脚水呢?"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让你卯时就备好,现在都辰时了,想挨揍是不是?"

我低着头往厨房跑,不敢顶嘴。

在这永宁侯府,我这个庶女还不如院里的狗金贵。

灶上的铜盆里盛着热水,冒着白气。

我伸手试了试温度,烫得赶紧缩回来。

苏清鸢洗脚向来挑剔,水凉了要骂,烫了也要骂。

端着水盆穿过月亮门时,正撞见苏清鸢被一群丫鬟簇拥着走来。

她穿件石榴红的撒花锦缎袄,领口袖口滚着白狐毛,走一步都晃得人眼晕。

那是去年皇帝赏的料子,整个京城也就她敢这么铺张。

"妹妹这是给我送洗脚水?"她笑盈盈地停在我面前。

阳光照在她脸上,皮肤白得像玉。

可我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冰碴子。

"是,姐姐。"我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微。

她突然弯腰,指甲划过我胳膊上的破洞:"天这么冷,父亲怎么不给妹妹添件新衣裳?回头我让人送两件我的旧衣过来。"

周围的丫鬟都笑起来,声音尖得刺耳。

谁不知道她的旧衣也比我的新衣裳金贵,这话明摆着是羞辱我。

我攥紧了盆沿,指尖泛白。

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三个月,天天受这种气。

前世我在星际联盟当护卫兵,枪林弹雨里都没这么憋屈过。

要不是醒来时记忆芯片损坏,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我早掀桌子了。

"姐姐心善。"我逼着自己挤出个笑脸。

她直起身,突然提高了声音:"对了妹妹,昨儿我替父亲卜了一卦,三皇子怕是要出事。"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三皇子?

这个名字像根针,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种谋逆的败类,早该出事了。"苏清鸢拨着腕上的玉镯,语气轻飘飘的,"妹妹你说是不是?"

水盆晃了一下,热水溅在手上。

我没感觉到烫,脑子里全是模糊的画面——

爆炸的火光,染血的军装,还有个男人挡在我身前,后背被激光烧出个窟窿。

他好像……就叫萧彻?

"妹妹怎么了?"苏清鸢的声音突然冷下来,"难不成你还替三皇子可惜?"

我猛地回神,赶紧摇头:"姐姐说笑了,我只是在想,姐姐真是神机妙算。"

她这才笑了,转身往房里走:"进来伺候吧,正好跟你说说,我是怎么算出三皇子要被抄家的。"

我端着水盆跟在她身后,脚像灌了铅。

苏清鸢的"预知"在京城无人不知。

三个月前她算出西北要打仗,让父亲提前囤积粮草,后来果然应验。

上个月她说太子会得皇帝赏识,没过几天太子就被加了封号。

所有人都夸她是文曲星下凡,只有我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