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薇跟着内侍进入立政殿时,心跳如擂鼓。她强作镇定地为长孙皇后诊脉,又仔细询问症状,越听越心惊 —— 持续低热、咳嗽带血、夜间盗汗,这些都是肺结核的典型症状!在抗生素尚未发明的年代,这几乎是不治之症。

“娘娘脉象细数,肺阴亏损,” 林薇避开肺结核的名称,用中医理论解释,“需用滋阴润肺之法,且要静养,避免劳累。” 她开的药方里,既有百合、麦冬等润肺药材,又特意加入了富含维生素的梨汁和蜂蜜。

更重要的是,她向太宗提出了隔离建议:“此病会通过呼吸传染,请陛下让伺候娘娘的宫人都戴上这个。” 她拿出自己缝制的简易口罩,用细麻布缝成夹层,里面垫着艾草和酒精浸泡过的棉花。

太宗将信将疑,但见林薇说得恳切,还是依言照做。接下来的日子,林薇每日入宫为皇后诊治,教宫女们如何消毒用具,如何保持室内通风。她的方法虽然简单,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宫廷的卫生习惯。

一个月后,长孙皇后的咳嗽竟真的减轻了。太宗大喜过望,破格封林薇为 “尚药女官”,特许她出入太医署。站在太医署的药库前,林薇看着满架的珍稀药材,忽然想起那枚神秘的蛇杖符号 —— 孙思邈的《千金要方》里,会不会藏着更多线索?

这天傍晚,林薇在整理古籍时,发现了本残缺的《唐本草》,其中一页的空白处,赫然画着与素笺上相同的符号,旁边还有行小字:“贞观十三年,见异人持此符,言可通古今医道。”

她的手指抚过那行字,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梆子声。三更的夜色里,太医署的铜钟发出悠长的轰鸣,与记忆中解剖室的无影灯爆裂声重叠在一起。林薇猛地抬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眼角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细纹。

太医署的晨钟刚敲过三下,林薇已站在药圃中辨认草药。露水珠顺着紫苏叶滑落,在她改良的陶质托盘里聚成小小的水洼。这些托盘底部钻了细密的孔洞,既能沥水又能通风,比传统的竹筐更利于药材保存。

“林女官又在摆弄这些奇技淫巧?” 背后传来冷笑声。太医院院判许敬宗背着手站在月洞门边,官袍上的孔雀纹在晨光中泛着油光,“陛下虽破格提拔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林薇直起身,指尖还沾着薄荷的清凉气息:“许大人,药材霉变率降低三成,算不算本分?” 她侧身让开,露出身后整齐码放的药架,每层都贴着她手绘的标签,“按性味归经分类,取药速度能快一半。”

许敬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从这个民间女子入宫,太医院的老规矩被搅得七零八落,连太宗都几次在朝会上夸她 “心思巧密”。他拂袖而去时,袖口扫落了架上的《新修本草》,书页散开在地上。

林薇弯腰捡拾,忽然注意到其中一页的插画边缘,有个极淡的蛇杖印记,与素笺上的符号相比,蛇尾处多了道弯。她心头一震,这版《新修本草》是官修药典,难道绘制者也见过那个符号?

正看得出神,内侍监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林女官,快去掖庭宫!沛王殿下误食毒物,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掖庭宫的偏殿里弥漫着苦杏仁味。年仅五岁的李贤蜷缩在锦被中,嘴唇泛着诡异的樱桃红,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许敬宗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面前的药碗已经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