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午十点,周广田被孙子周明搀扶着走进房车,老人穿着一件深蓝色中山装,胸前的勋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手中拄着的拐杖顶端包着铜皮,那是他 1945 年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纪念。“陈师傅,麻烦您了。” 周明轻声说,“爷爷耳朵不好,说话得大声些,他想剪年轻时的发型。” 陈默特意将理发椅调到最低,让老人能坐得更舒服,他拿起那把特意改装过的静音推子,噪音比普通款小 60%,专为听力不佳的老人准备。“周爷爷,我给您剪个板寸,就像您当年参军时那样精神。” 他提高声音,同时放慢了语速。

周广田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陈默挂在墙上的老照片 —— 那是 1943 年的征兵照,照片上的年轻人留着利落的板寸,眼神坚定如钢。“对,就那样。” 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那时候在部队,每月剪一次头发,推子比你的响多了,像拖拉机似的。” 陈默按下推子开关,几乎听不到的嗡鸣声中,白色的发屑簌簌落下,他的动作格外轻柔,推子贴着老人的头皮缓缓移动,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古董。“爷爷,您当年在哪个部队?” 他一边剪发一边大声问,他知道,老兵们总愿意讲述那些尘封的过往。

“38 军......” 周广田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台儿庄战役...... 我们守了七天七夜......”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勋章,那枚 “独立自由勋章” 的边角已被磨得光滑。周明在一旁补充:“我爷爷总说,当年能活着回来,全靠战友们互相掩护,他这条命是捡来的。” 房车窗外,玄武湖的游船缓缓驶过,船上孩子们的笑声向岸边飘来。陈默忽然想起自己的爷爷,也是一位老兵,去世前总说最怀念部队的板寸,干净、利落,像战士的性格。“爷爷,您看这样行吗?” 他用梳子梳起老人头顶的头发,留了一厘米的长度,“既能保暖,又显精神。”

周广田点了点头,眼睛望着窗外,仿佛透过游船看到了当年的硝烟与烽火。“那时候......” 他喃喃自语,“打完仗...... 想回家...... 给爹娘剪头发......” 周明红了眼眶:“我奶奶说,爷爷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