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了。” 司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沙哑。林砚秋低头付钱,指尖触到司机的手,冰凉刺骨,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她抬头想道谢,车里却空无一人,只有方向盘上搭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焦糊味。

西府街的灯笼比想象中更密集,红光透过薄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洒了一地的血。沿街的门都关着,门缝里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来回踱步,脚步拖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林砚秋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每盏灯笼上都贴着黄色的符纸,和她在残片上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符纸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火烤过。

“姑娘,买朵花吧。” 一个老婆婆突然从巷口走出来,竹篮里摆着白色的纸花,花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她的脸藏在阴影里,露出的手背上布满皱纹,像老树皮一样,指甲却红得像涂了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

“这是什么花?” 林砚秋后退一步,闻到纸花散发着淡淡的腐味,像是尸体腐烂的气息。

“忘忧花。” 老婆婆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戴了它,就能忘记不该记的事,永远留在这里,不用再受苦。”

一阵风吹过,灯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红光在老婆婆脸上一闪而过。林砚秋看见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根本没有瞳孔,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她尖叫着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老婆婆的笑声,尖利刺耳,像无数只虫子爬过皮肤,让她浑身发痒却又抓不到。

跑过第三个路口时,林砚秋撞到了一个人。对方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相机,镜头正对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拍进去。“你在拍什么?” 她喘着气问,胸口剧烈起伏。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瘦的脸,眼睛在红灯笼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能穿透黑暗。“拍灯笼。” 他举起相机晃了晃,“每年这个时候,这里的灯笼都会亮起来,听说,是为了指引那些迷路的魂魄。”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西府街啊。” 男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成都最有名的鬼路,传说进去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

第三章:相机

顾明哲的相机里存着七年前的西府街。林砚秋坐在他的工作室里,看着老式幻灯机在墙上投射出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西府街和她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红灯笼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尽头,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只是每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形状像是一个站立的人。

“这是我爷爷拍的。” 顾明哲换了一张幻灯片,语气带着一丝自豪,又有些沉重,“他是民国时期的摄影师,专门拍成都的老街道,西府街是他拍得最多的地方。”

墙上的照片突然变了,出现了一群穿着长衫的人,举着灯笼站在街口。最前面的男人穿着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剑尖指向街道深处,神情肃穆,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初七,正是那场大火发生的日子。

“这是什么仪式?” 林砚秋凑近屏幕,注意到人群后面有个穿蓝布衫的年轻人,身形和出租车司机有些相似,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眼神躲闪着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