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血色落幕
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刀子般刮过苍茫的北境战场。断戟残旗半埋于污血染红的冻土,尸骸枕藉,宛如地狱绘卷。女帝萧如凤拄着断裂的长枪,玄甲尽裂,鲜血自无数伤口涌出,在脚下汇成刺目的冰洼。她凤眸赤红,死死盯着前方。
她的夫君,她最信任的摄政王谢穆林,正缓缓抽出刺穿她胸膛的佩剑“霜华”。剑身寒光映着他俊美却冷酷如冰的脸,再无半分昔日温存。他身侧,敌国悍将楚淮,脸上挂着残忍而兴奋的笑意,手中的弯刀还在滴落着她亲卫的血。
“为什么…谢穆林…” 萧如凤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谢穆林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有深渊般的寒意:“大胤许诺的,你给不了。这天下,需要一个真正的雄主。” 他手腕一翻,“霜华”彻底离体。
剧痛与彻骨的冰冷瞬间攫住萧如凤,帝国的版图在她眼前轰然崩塌,将士的哀嚎、子民的哭喊仿佛在耳边炸响。最后映入她燃烧着无尽恨意的瞳孔的,是谢穆林与楚淮并肩而立的胜利者姿态。
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与恨海。
第一章:红烛囚笼
窒息感与剧烈的头痛撕裂了黑暗。
萧如凤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龙凤红烛火焰跳跃着,灼烧着她的视线。沉重的赤金凤冠压得脖颈生疼,繁复累赘的霞帔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身体。身下是触感冰凉滑腻的锦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熏香。
这不是她的紫宸殿!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南陈国…不受宠的庶出公主…萧凰…和亲…大胤新帝楚淮…礼物…
南陈!那个依附大胤,在她北境帝国倾覆时狠狠咬上一口的邻邦!楚淮!那个在谢穆林背后捅刀的敌将,如今竟成了大胤皇帝!而她,北境之主萧如凤,竟重生成了被南陈当作求和礼物送来的、名为萧凰的“柔弱”公主!
荒谬!滔天的恨意在胸腔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嘶吼出来。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掌心传来的温热黏腻感是血,这痛楚让她死死压住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殿门被一股蛮力“砰”地撞开!
一个身着明黄龙袍、面容阴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又充满暴戾之气的男人大步踏入。正是楚淮!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玄色蟒袍、身形颀长、气质深沉如渊的男人。
谢穆林!
即使隔了一世,即使他容颜更显冷峻成熟,权柄更盛,萧如凤,不,此刻应该叫萧凰,她的灵魂也在一瞬间认出了他!那双曾盛满柔情蜜意、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审视和探究的眼睛,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楚淮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萧凰”身上扫视,如同打量一件货物,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恶意:“呵,南陈的‘明珠’?不过如此。起来,给朕和靖国公奉酒!”他的声音粗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
萧凰垂着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腾的血海。身体在微微颤抖,完美扮演着一个惊恐无助的和亲公主。她依言起身,脚步虚浮踉跄,仿佛随时会跌倒。拿起沉重的金樽,走向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