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每一步都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前世被至爱背叛的剜心之痛,国破家亡的滔天恨意,与今生沦为仇敌玩物的极致屈辱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焚毁。她走到楚淮面前,屈膝,跪地,双手将金樽举过头顶,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陛…陛下…请用酒…” 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楚淮嗤笑一声,接过酒杯,却不饮,而是将冰冷的酒液猛地泼在萧凰脸上!辛辣的酒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浸湿了华丽的嫁衣。

“南陈的诚意,就这点胆量?”楚淮的声音充满戏谑和残忍。

谢穆林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萧凰。那审视的、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眼神,让萧凰脊背发寒。她能感觉到,谢穆林在怀疑,在评估。是因为她刚才起身时那一瞬间过于挺直的脊背?还是因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属于“萧凰”的冷光?

萧凰的头垂得更低,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任由酒水滑落。在无人可见的角度,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勾起了一抹弧度,如同地狱红莲无声绽放。

楚淮、谢穆林、大胤…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百倍、千倍偿还!这江山,这血债,我会亲手,一点一点,夺回来!她在心底,对着那两座仿佛不可逾越的高山,立下最血腥的誓言。

第二章:暗流涌动

新婚夜的羞辱只是开始。萧如凤以“萧凰”的身份,开始了在大胤深宫如履薄冰的生活。

她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柔弱怯懦、不谙世事”的假面之下。楚淮偶尔召见,言语刻薄,目光淫邪,她只做听不懂,眼中含泪,瑟瑟发抖,惹得楚淮更加鄙夷,却也失了进一步凌辱的兴趣。对谢穆林,她更是避如蛇蝎,远远见到便垂首躬身,恭敬得近乎卑微,眼神从不与之接触。

她像一抹无声的影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间游走,敏锐的耳朵捕捉着每一丝流言,锐利的眼睛观察着朝堂格局的每一处裂缝。很快,她便看清了局势:楚淮虽登帝位,根基不稳,性情暴戾多疑,对功高震主、把持朝政的靖国公谢穆林深怀忌惮。而谢穆林,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布朝堂,手握重兵,对楚淮的刚愎自用和愚蠢短视嗤之以鼻。这对“君臣”,表面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实则早已势同水火。

机会来了。

十日后宫宴,宫宴结束后,楚淮身边最得宠的、贪婪又愚蠢的宦官李德全奉命给萧凰“送赏”。萧凰“受宠若惊”,屏退左右,拉着李德全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怯生生又带着“天真”的担忧:“李公公,陛下待我真好…只是…只是方才席间,我见靖国公麾下的将军们,看陛下的眼神…好凶啊…他们…是不是只听靖国公的?”

李德全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在御花园“偶遇”几位明显是谢穆林一派的官员。萧凰“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手忙脚乱地收拾,对着上前帮忙的宫女“无意”地低声抱怨:“陛下又要征发民夫去修避暑行宫了…听说北边闹饥荒呢…唉,要是像我们南陈的摄政王那样懂得体恤就好了…”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几步之外的那几位官员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