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一响，我像屁股着了火，第一个冲出教室。目标：市体育馆背后那条几乎废弃的、堆满建筑垃圾和枯枝败叶的露天长廊。这里人迹罕至，几根断裂的水泥柱歪斜地立着，旁边还有几个锈迹斑斑、散发着可疑气味的垃圾桶，是我能找到的最接近“无人区”的练习场。
我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掏出那本宝贝秘籍，翻到关键的那几页。书页上那个油腻大叔在空中舒展身体的分解图，被我虔诚地用目光临摹了无数遍。
“重心转移……空中姿态控制……触地缓冲……完美微笑……”我嘴里念念有词，像个走火入魔的武林新秀在参悟绝世秘籍。
第一步：制造“意外”跌倒。我选定长廊尽头一小块相对平整的水泥地，深吸一口气，助跑几步，然后左脚猛地绊向自己的右脚踝——“哎哟！”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砰！”结结实实，五体投地。膝盖和手肘隔着薄薄的校服裤子和衬衫，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火辣辣的疼直冲脑门。
“嘶——”我倒吸着凉气，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对！秘籍上说的是“优雅飞扑”，不是狗啃泥！而且，刚才完全忘了“微笑”这回事！
再来！这次我学乖了，助跑放慢，在失衡瞬间，脑子里拼命想着分解图：身体要展开，像雄鹰（虽然更像扑棱蛾子），手臂要伸出去，别缩着！落地瞬间，肩膀和手臂要顺势滚动卸力……
“噗通！”这次摔得轻了点，但姿势依旧笨拙得像只被踢飞的麻袋。肩膀着地，滚了半圈，灰头土脸。
“微笑！微笑！”我挣扎着坐起来，努力对着空气挤出一个笑容——大概比哭还难看。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涩得生疼。膝盖和手肘肯定青了，动一下就钻心地痛。水泥地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皮肤。我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一股巨大的沮丧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摔跤，就为了那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狗屁不通的破书？就为了在周天宇面前……争口气？这口气，值得吗？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水泥柱，大口喘着气。夕阳的余晖给废弃的长廊镀上一层颓败的金色，几只麻雀在垃圾堆里跳来跳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嘲笑。远处体育馆隐约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嘭嘭声和人群的喧闹，那是一个与我无关的热血世界。
野草……镀金……周天宇轻蔑的眼神又浮现出来。
“操！”我低骂一声，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水泥地上，指关节传来一阵钝痛。但这痛感，反而像一针强心剂，驱散了那点软弱。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怂！报名是自己吼出来的，跪着也得打完！就算是个笑话，我也要当那个摔得最响亮的笑话！至少，姿势……得稍微接近秘籍一点吧？万一……万一真有点用呢？
我咬咬牙，撑着地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关节。目光再次投向那本摊开的秘籍，这次，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优雅飞扑，是吧？完美微笑，是吧？老子练给你看！”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眼神发狠，又一次助跑、绊倒、扑出！砰！噗通！哎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