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野草就不能参加运动会了?刘体委!”我猛地转身,朝着还没走远的大刘吼道。
大刘正被几个人围着填表,闻声诧异地转过头。
“报名!”我指着大刘手里那叠表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男子乒乓球单打!我报!”
一瞬间,以我为中心,半径五米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打闹的、说笑的、讨论报名的,全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我。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远处篮球场上模糊的拍球声。
周天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爆发出更加响亮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噗——哈哈哈!乒乓球?陈小野?我没听错吧?你?”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连球拍怎么握都不知道吧?你确定要去球台上给大家表演……呃,‘优雅的跌倒’?”
他刻意加重了“优雅的跌倒”这几个字,引得他那两个跟班又是一阵哄笑。
大刘也愣住了,浓黑的眉毛高高挑起,像两把惊讶的小刷子。他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报名表,脸上写满了“你认真的吗”和“这哥们儿是不是受刺激了”。我们班乒乓球水平……一言难尽。往年都是凑数,一轮游是常态。
“对!乒乓球单打!”我梗着脖子,感觉脸颊滚烫,但声音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空着也是空着,我上!”
大刘挠了挠他那板寸头,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扫了几个来回,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发烧说胡话。最终,他耸耸肩,在那张皱巴巴的报名表上,找到了“乒乓球男单”那一栏,在空白处潦草地写下了我的名字:陈小野。
“行吧,”他把表格收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力道有点重,“勇气可嘉!好好练……呃,重在参与!”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兄弟,自求多福吧。
周天宇止住笑,抱着胳膊,用那种看实验室小白鼠的眼神重新审视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等着看好戏的弧度:“啧啧,行。陈小野,有魄力。我等着在球台边,好好欣赏你这棵‘镀金野草’的精彩表演。可千万别……让大家失望哦?”他把“失望”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挤出人群。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咚咚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后背的衣服似乎被刚才那些目光刺穿了,凉飕飕的。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林薇那双清澈的、此刻可能也带着惊讶或不解的眼睛。
完了!冲动了!彻底冲动了!乒乓球?我上一次摸球拍,好像还是小学五年级在水泥台子上瞎打!刚才那股热血上头的劲一过,巨大的恐慌和后悔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我甚至能想象到比赛那天,我笨拙地挥舞着球拍,被对手打得满地找牙,然后周天宇那伙人哄堂大笑的场景……
那本《世界主角修炼秘籍》的硬质封面,此刻正硌在我书包最里层,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4 跌倒的艺术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着了魔。那本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世界主角修炼秘籍》,成了我枕边唯一的“圣经”。我自动屏蔽了里面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荒诞内容(比如用鹅卵石当主角能量石,或者对着镜子练习“王之蔑视”导致差点面瘫),将全部火力集中在了那一章——“逆袭必备:如何在跌倒中优雅地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