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天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是个少年声音,说:“我爸是你妈当年楼下的邻居,我知道一些事。”

我问他想说什么,他只说了一句:“你妈的那段录音,我听过现场版。”

我愣住:“你在场?”

他那头沉默了一下:“那天晚上,我在她门外。”

我握着手机,指节泛白。他接着说:“你要查真相,我帮你。”

我问:“你凭什么帮我?”

他低声道:“因为我也被说疯过。”

第四章

少年叫李砚,今年刚满十八。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我还以为是哪个调皮孩子的恶作剧,直到他低声报出了一串数字,是我母亲生前那栋楼的房号。

“你家三零三,我住三零二。墙薄得很,她夜里说什么,我都听得见。”

我把电话按成免提,录音笔摁下开始。

“你说你在场,什么意思?”

他吸了口气:“那天晚上她打电话求救,有人敲她门,她不敢开。我在自己屋里吓傻了,不敢出去,但我听见她说‘别动我,我自己走’。”

“你看到人了吗?”

“没看到,但我妈在阳台上说过,那几天有人穿着便衣在楼下转,就是你舅和另一个男的。”

我手里的笔停住了。

“我妈总说你妈疯了,说她老在夜里自言自语。但我听得见她在讲道理,在分析,她不疯。”

我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说。

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也被送进去过,你爸住的那家。十四岁那年,我把老师笔记本撕了,说他诬陷我作弊。我妈就说我不正常,带我去医院。她说‘男孩子太暴躁了以后不好娶媳妇’。”

“那家医院给我打了镇静剂,还说我有行为障碍,让我住了三天。我当时没地方去,也没人信我。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我沉默着没答。

“我住在一间网吧的值夜仓里。没人敢收我,因为我名下有精神病记录。”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停了一下,接着说:“你要查的真相,只有你自己能挖出来。我帮你,但你得信我。”

“我信。”

那天晚上我们见了面。他个子不高,头发乱蓬蓬的,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黑T。他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和两封未寄出的信。

“我妈收拾东西时不要了,我捡起来藏着。”

我打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302房,邻居异常举动记录。”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母亲名字和一些片段时间点,像是她自己默默做的证据留档,但没机会整理成完整版本。

第二页,是她写给居委会的信,语气客气:“我丈夫在没有精神评估的情况下被送医,我质疑其合法性,希望得到协助。”

信没有寄出,签名和日期停留在她去世前三天。

我问他:“你知道她为什么没寄出去吗?”

他摇头:“我猜是有人拦住了她,或者她被威胁了。”

我把信装进档案袋,问:“你现在还想把这些事翻出来吗?”

他眼神清亮,没有丝毫犹豫:“我不想一辈子背着别人写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