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家贵女,彻底死在了被押送出京城的那一天。
现在的秦月华,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唯独那双眼睛,在风沙的磨砺下,愈发锐利如鹰。
她还活着。
这日,囚车行至一处狭窄的山谷,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气氛诡异得让人心头发紧。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押送官兵的头子话音未落,杀机骤然从天而降!
数十道黑影从两侧山壁悄无声息地落下,手中钢刀出鞘,带起一片冰冷的死亡寒光。
“有埋伏!”
官兵们的惊呼,瞬间被淹没在利刃切开喉管的“嗤嗤”声中。
这不是战斗,是一场屠杀。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兵,在这些黑衣人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混乱中,囚车被一刀劈成两半,木屑轰然炸开。
秦月华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滚落在地,满嘴都是血腥味的尘土。
她没有跑。
她只是冷静地缩在囚车残骸后,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观察着这场血腥的盛宴。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
一个身形最为魁梧的黑衣人,在斩杀最后一名官兵时,被对方临死前用长矛奋力捅穿了腹部。
他反手一刀解决了那官兵,自己也踉跄着,轰然倒地。
“大哥!”
其余黑衣人见状,迅速围了上去,声音里满是焦急。
大哥?
秦月华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倒地的男人身上。
她想起了流放路上,那些官兵围着篝火,满心恐惧地谈论着这片蛮荒之地。
他们说,这里有个杀神,叫徐峰。
他们说,徐峰手下皆是亡命徒,专杀朝廷鹰犬。
是他么?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轰然炸开。
“都让开!”
她拨开挡路的碎木,径直走了出去。
“你这娘们想干什么!”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用滴血的刀指着她,眼神凶恶。
秦月华看都没看他,径直跪在徐峰身边,声音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想他死,就照我说的做。”
“烈酒,火折子,还有你身上最锋利的匕首。”
那壮汉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在尸山血海中,能如此镇定。
“黑熊,让她试试。”
地上,那个重伤的男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正是徐峰。
被称为“黑熊”的壮汉虽万分不愿,但还是掏出了酒囊和匕首。
秦月华接过匕首,二话不说,直接架在火折子上,将刀刃烤得通红。
黑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这是干嘛?”
秦月华懒得解释。
她撕下自己早已破烂的囚服内衬,又毫不犹豫地拧开酒囊。
“哗啦——”
一整囊烈酒,尽数浇在徐峰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呃啊——!”
剧痛让铁打的汉子也猛地抽搐了一下,额上青筋暴起,几乎昏死过去。
“你他娘的要杀了我大哥!”黑熊怒吼着就要上前。
“闭嘴!”
秦月华头也不抬,手中烧得发红的匕首,已经精准地划开了徐峰伤口边缘感染的皮肉。
她的动作快、准、稳,没有丝毫犹豫。
清理,止血。
她甚至从自己散乱的发髻上取下一根银簪,用牙齿咬直,穿引着从衣物上抽出的细麻线,开始在那狰狞的伤口上……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