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解锁，打开相机。
必须拍下来。这要是发出去，绝对比他的硬照还火。
镜头对准他，焦距慢慢调好。就在我准备按快门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攥住了。
力道不大，带着点温度，像被温水裹住。
周衍没睁眼，睫毛颤了颤，像是在说梦话。声音哑得发黏，跟白天的冷硬判若两人。
「线……」他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手背，痒痒的，「穿不上了……帮我……」
我浑身一僵，手机差点脱手。
他还没醒，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微蹙，像是在为穿不上线的毛衣针烦恼。攥着我手腕的手没松开，反而轻轻往他那边拉了拉。
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所有棱角。胳膊上被毛衣针扎出的小红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这就是那个跟我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这就是那个粉丝眼里「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硬汉？
手机屏幕还亮着，镜头里的他，抱着粉色毛线团，像个没睡醒的小孩。
我慢慢松开手指，把手机揣回兜里。
「神经病。」我低声骂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被他捏过的手腕，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而那个掉在地上的丑小熊，突然就没那么丑了。
我蹲下身，捡起那个没织完的小熊。针脚歪歪扭扭，看得出来很生涩，大概是刚学。
周衍还在嘟囔着什么，听不清。
我把小熊放回他手边，站起身准备走。刚迈出一步，又停下了。
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人，我突然笑了。
这穿越套餐，好像也不是不能留着。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穿着兔子睡衣、织粉色小熊、还会在梦里求别人穿线的硬汉呢？
硬邦邦的外壳下，藏着这么个软乎乎的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我拿起内存卡，轻轻带上门。
走廊的灯亮着，我摸了摸手腕，那里好像还在发烫。
明天外景是吧？
我倒要看看，这个白天放狠话、晚上织小熊的周衍，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第二天进摄影棚时，赵磊正堵在门口抽烟。
他弹了弹烟灰，笑盈盈地往我身上凑：“沈大摄影师，昨晚没被周衍揍趴下？”
我侧身躲开他喷过来的烟圈。这人是公司新晋的模特，总跟在周衍屁股后面抢资源，看我的眼神从来就没干净过。
“关你屁事。”我径直往里走，余光瞥见他眼底的阴翳。
摄影棚里已经忙开了。周衍站在布景前，穿件黑色紧身工字背心，手臂肌肉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他今天拍运动品牌，手里正转着个篮球，侧脸冷得像结了冰。
看见我进来，他动作顿了顿，篮球“咚”地砸在地上。
“相机带来了？”他没看我，声音透过篮球的回声传过来，“昨天那组片子，客户说不行。”
我把相机架好，调着焦距：“哪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