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被天道遗弃的角落,生命的禁区。
然而,在渊底一处相对背风的巨大岩石凹陷处,却透出一抹格格不入的、微弱的暖黄色光芒。光芒来自一个……歪歪扭扭、由不知名黑色藤蔓和某种巨大兽骨勉强搭建而成的“棚子”。
棚子内,是另一番景象。
空气被一层薄而坚韧的淡金色光幕过滤过,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硫磺和腐朽气息,却远比外面清新。地面被平整过,划分成几垄整齐的“田畦”。田里种着的不是灵草仙葩,而是一株株形态怪异的植物——它们的叶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色,边缘带着锯齿,根茎粗壮,顶端结着拳头大小、疙疙瘩瘩的块茎,表皮是深沉的墨绿,间或夹杂着扭曲的暗红色纹路。
魔化土豆。叶挽星在这鬼地方挣扎求生三年后,唯一成功驯化并稳定产出的口粮。
此刻,叶挽星正蹲在田垄边。她身上那件原本精致华美的云水宗大师姐法袍,早已被魔气侵蚀得破破烂烂,颜色黯淡,只能勉强蔽体。外面随意罩着一件用某种巨大魔兽坚韧外皮鞣制成的粗糙皮袄。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青丝,如今只用一根兽骨簪草草挽起,几缕碎发垂在沾了点泥土的脸颊旁。
她手里拎着一个同样由兽皮缝制的水囊,小心翼翼地给一株长势最好的魔化土豆浇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荒腔走板:“小宝贝快长~长大了喂魇兽~喂饱魇兽好睡觉~一觉睡到大结局~”
水是珍贵的。是她用最基础的聚水法阵,一点点从狂暴的魔气中艰难剥离、提纯出来的,带着微弱的净化之力,能压制土豆里过于暴戾的魔性,让它们勉强可食。
浇完水,她伸出手指,仔细检查着紫色叶片。指腹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和老茧,那是无数次与渊底毒物、魔植搏斗留下的印记。叶片边缘的锯齿有些锋利,不小心划了一下,渗出一丝血珠。
“啧,脾气还挺大。”她浑不在意地吮掉血珠,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一种被磨砺出的、野兽般的警惕。
三年。
距离她一脚踹飞谢无妄,顶着系统疯狂惩罚逃入这绝地,已经整整三年。
最初的日子,是地狱。系统在她坠入魔渊的瞬间,似乎受到了某种强大魔气干扰,那要命的灵魂灼烧惩罚诡异地中断了,但它并未消失。冰冷的机械音和猩红的光屏警告,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就在她识海深处闪烁一下,提醒她“剧情偏离”、“世界崩塌风险”、“宿主存在异常”,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倒计时炸弹。她必须时刻分出一缕心神提防着这鬼东西。
渊底的魔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身体和灵力。罡风如同刮骨钢刀。更可怕的是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魔物——扭曲的影魅,剧毒的魔蝎,成群结队、能啃食灵力的噬金蚁……每一次遭遇都是生死搏杀。她靠着原主金丹期的修为底子,靠着那十层龟甲盾硬抗了几次致命危机,龟甲盾碎了又凝,凝了又碎,无数次在重伤濒死的边缘挣扎爬回。
没有丹药,没有补给。唯一的生机,是她在一次被魔物追杀、慌不择路时,偶然跌入的这个相对安全的凹陷处。更幸运的是,她在这里发现了几株顽强生长的、类似土豆的块茎魔植。靠着原主记忆里一些粗浅的灵植知识,靠着半妖血脉对植物本能的微弱感应,再加上无数次失败的尝试(有一次差点把自己毒死),她终于摸索出了种植这种“魔化土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