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棠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庆祝二十二岁生日。
她站在码头锈迹斑斑的集装箱上，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头发。远处，货轮的汽笛声划破夜空，与贫民窟方向传来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小棠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小棠猛地回头，看见妹妹阮小雨正艰难地攀爬着集装箱旁的铁梯。小雨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你怎么来了？”小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梯子旁，伸手把妹妹拉了上来，“不是说好今晚不要来找我吗？”
小雨喘着气，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生日快乐，姐！”她把那个盒子塞到小棠手里，“我攒了三个月的钱，终于买到了！”
小棠愣住了。她慢慢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双火红色的舞鞋，正是她上个月在商场橱窗里驻足良久的那双。鞋面上缀着细碎的水钻，在码头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闪闪发亮。
“你疯了吗？这要多少钱啊！”小棠声音发颤，“你的学费怎么办？”
小雨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找了份家教，钱够用。姐，我知道你一直想学跳舞......”
小棠突然把妹妹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湿润的眼睛。她加入“赤蛇会”两年了，从一个小小的跑腿变成龙爷身边的红人，手上沾过血，背上留过疤，却在这一刻因为一双舞鞋差点崩溃。
“傻瓜，”她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黑道的人不跳舞。”
“可你以前跳得那么好，”小雨固执地说，“记得吗？在社区中心那次，所有人都为你鼓掌......”
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小雨的话。小棠浑身一僵，迅速把妹妹拉到身后。三辆黑色轿车停在码头空地上，车灯像野兽的眼睛般刺破黑暗。
“躲起来！”小棠低声命令，同时抽出腰间的手枪。
“姐，怎么了？”小雨惊恐地抓住她的衣角。
“赤蛇会的人。”小棠的声音冷得像冰，“但不是我叫来的。”
车门齐刷刷打开，十几个黑衣人鱼贯而出。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却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
“阿杰......”小棠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阿杰曾经是龙爷的左膀右臂，也是小棠的直属上司。三天前，小棠偶然发现他私吞帮会资金并偷偷联系敌对帮派的证据。她本该立即向龙爷汇报，却因为妹妹的生日而耽搁了。
现在看来，阿杰已经察觉了。
“阮小棠，“阿杰的声音远远传来，“龙爷要见你。”
小棠知道这是谎言。龙爷从不会在深夜召见手下，更不会派十几个人“邀请”一个女孩。她握紧了妹妹的手：“等会儿我说跑，你就往7号仓库方向跑，明白吗？那里有后门。”
小雨颤抖着点头，却突然说：“姐，你的鞋......”
小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那双红舞鞋。真是讽刺，她苦笑着想，第一次穿这双鞋，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阮小棠！”阿杰不耐烦地喊道，“别让我上去请你。”
小棠深吸一口气，拉着妹妹从集装箱另一侧滑下。她们刚落地，就听见阿杰愤怒的咒骂和杂乱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