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被粗暴地架起来,塞进一辆车里。透过车窗,她看见远处的海面上,小雨乘坐的小艇正驶向远方。这样也好,她想,至少妹妹远离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车子发动时,小棠注意到自己脚上只剩下一只红舞鞋,另一只可能永远沉在了海底。就像她和妹妹,一个被黑暗吞噬,一个奔向光明。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小雨正死死盯着远去的车队,眼中燃烧着与柔弱外表不符的怒火。
“芳姐,”小雨的声音异常冷静,“带我去见龙爷。”
“你疯了?”芳姐瞪大眼睛,“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小雨擦掉脸上的海水:“我要救我姐姐。”
“就凭你?一个学生妹?”
小雨从湿透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就凭这个。阿杰背叛帮会的证据,姐姐昨晚偷偷放在我书包里的。”
芳姐愣住了,随即露出赞赏的笑容:“不愧是姐妹......好,我帮你。但有个条件——无论成功与否,今晚之后,你们必须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小雨点点头,目光坚定如铁。
而在飞驰的车里,小棠的意识再次模糊。最后的念头是:那双红舞鞋,真漂亮啊......
冰冷、摇晃、浓重的机油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冲击着阮小棠残存的意识。每一次颠簸都像一把钝刀在她破碎的身体里搅动。后背的枪伤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提醒她生命的血液正在一点点流逝。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自己身处一辆高速行驶的越野车后座,两旁是面无表情、散发着戾气的黑西装男人。脚踝上传来刺骨的冰凉和沉重的束缚感——一副粗糙的铁镣铐。
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码头上阿杰冰冷的枪口、妹妹小雨落入海中的惊惶面孔、芳姐她们骑着摩托冲来的引擎嘶吼、最后是冰冷刺骨的海水……还有那只丢失的红舞鞋。小雨!她怎么样了?芳姐救到她了吗?这个念头像一根针,刺破了包裹着她的麻木和绝望,带来一阵尖锐的心痛和焦虑。
“唔……”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嘴唇溢出。
“醒了?”副驾驶座上传来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是阿杰!他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毒蛇般阴冷,“命真硬啊,阮小棠。挨了一枪,泡了海水,居然还吊着口气。也好,省得我费心编造你畏罪潜逃坠海的谎言了。龙爷喜欢听人亲口认罪。”
小棠闭上眼,积蓄着微弱的力气,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阿杰……你不得好死……小雨……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阿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那个小丫头片子?她现在大概正抱着你的红舞鞋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呢!自身难保,还指望她?阮小棠,你太天真了。进了赤蛇会,就该明白,感情是奢侈品,更是催命符!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在乎那个拖油瓶妹妹。”
小棠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对抗着阿杰的嘲讽和身体的虚弱。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她必须知道小雨是否安全。如果小雨真的带着U盘去找芳姐……她不敢想象那瘦弱的妹妹要面对怎样的龙潭虎穴。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求生欲在她心中燃起,尽管那火焰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寒风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