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之宝。"宁雪轻声说,"外公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程朗想问更多,但宁雪的表情让他不忍追问。两人沉默地站在雨后的夜色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要进来喝杯茶吗?"宁雪最终打破沉默,"我刚煮了陈皮老白茶,对熬夜的人很好。"
程朗点点头,跟着她回到温暖的咖啡馆内。宁雪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紫砂壶和两个小茶杯,茶汤橙红透亮,散发着浓郁的陈皮香气。
"你经常这样吗?"程朗接过茶杯,"深夜弹琴?"
宁雪在他对面坐下:"只有下雨天。雨水会掩盖琴声,不会吵到邻居。"
"你弹得...很动人。"程朗不知如何形容那种感受,"虽然我不懂音乐,但能感觉到其中的情感。"
宁雪抬眼看他,目光深邃:"音乐不需要'懂',只需要'感受'。"她抿了一口茶,"就像你现在喝的茶,你能说出它有多少种香气成分吗?"
程朗摇头。
"但你依然能享受它,不是吗?"宁雪微笑。
程朗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而不只是客人与店主的寒暄。他发现自己想更多地了解这个神秘的女人——她的古琴、她的咖啡馆、她为流浪者提供的免费餐食...
"能再弹一曲吗?"他鼓起勇气问。
宁雪沉默片刻,起身走向后门。程朗以为她要拒绝,却见她拿回了那把古琴。
"只弹一小段。"她重新坐下,将古琴置于膝上,"这是《广陵散》,讲述一个关于复仇与宽恕的故事。"
她的指尖再次拨动琴弦,这一次的旋律更加激昂悲壮。程朗虽然不懂音乐,却仿佛看到了刀光剑影,感受到了爱恨交织。短短两分钟的音乐,却像经历了一场人生。
琴声戛然而止,宁雪的手按在弦上,止住了余音。
"够了。"她轻声说,"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程朗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但他不想就这样离开:"明天...你还会在吗?"
宁雪将古琴重新装好,嘴角微微上扬:"这是我的店,我每天都在。"
程朗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周日出差,可能要下周才能来了。"
"一路顺风。"宁雪平静地说,仿佛他的来去与她无关。
但就在程朗推门离开的瞬间,他听到宁雪轻声补充:"...记得尝尝云南的新豆子,我给你留着。"
程朗没有回头,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雨后的街道上,他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就像心中某个沉寂已久的角落,正被轻轻叩响。
程朗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公司大楼,十月的夜风已经带着凉意。并购案启动两周以来,他几乎每天工作到深夜。抬头看了眼对面那家亮着温暖灯光的咖啡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穿过马路推开了门。
风铃声似乎比往常更清脆。咖啡馆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宁雪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好久不见。"她合上书,是一本《世界咖啡豆产区指南》。
"两周零三天。"程朗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有些尴尬地补充:"并购案太忙了。"
宁雪唇角微扬,起身走向吧台:"云南的新豆子差点没留住,昨天有个老顾客非要买。"
程朗在吧台前坐下,看着宁雪熟练地操作咖啡机。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针织衫,衬得肤色如雪,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