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温桃,就这样两个人共用一副身体,持续了两周,从一开始对我的防备,到后来的亲昵。
她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她想喝什么,我就喝什么,每天听她念叨,听她在脑子里和她的小哥吵架。
她的小哥是探病房的那名少年,叫温凌。
她还有一个大哥,叫温伝,和我同岁,很忙,到目前我只见过他两次。
但温桃的父母和温凌总陪着她,他们对我就像对自己的亲女儿,我生出贪念,觉得这样下去也挺好的,贪念一出,我便将它打散了。
我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这是温桃的父母,是温桃的家。
温桃有时会生气,自己的父母没发现她被我取代了,她认为是她常指挥我的原因,再加上我们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共同点。
但我觉得,她的父母、哥哥其实早知道我不是她,即使我们某些方面很像,但下意识的小举动是骗不了人的。
我沉静,温桃活泼,我不习惯喊温父温母“爸爸妈妈”,而温桃却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总是“爸爸妈妈”个不停。
他们不敢质问我,大概是怕我这个‘厉鬼’气急败坏伤了温桃,可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是一名警察。
3.
第四周,我一早推开门,就见温父温母站在门外,目光戒备而心疼。
温凌跳出来,不知道从哪拎了桶黑狗血,大喊,“呔!厉鬼,看我收了你!”他今天请假没去学校,这会儿有些兴奋。
我心中了然,大抵温家人是怕我待久了,伤了温桃的身体。
温桃被这声大叫惊醒,她懵懵地看着眼前的场面,顿时吱哇乱叫,她以为昨晚偷吃温凌的珍藏版薯片,被发现了,这会儿温凌来兴师问罪,还带父母来作证。
听到温母叫了声“温期至”,温桃安静了。
她的家人将我和温桃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三堂会审,他们确认我不是温桃,我忽略闷闷的胸口,将一切如实告诉温家人,他们听到我是警察,且温桃还在身体里时,明显松了口气。
当听到我和温桃尝试换回来无果,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我其实很疑惑,为什么在唯物主义的世界里,他们会相信温桃是被鬼魂附身,而不是人格分裂,这样想,也这样问出口了。
他们说温桃是他们娇养长大的,从没受过半点委屈,唯一受过的重伤还是这次莫名的摔跤,伤到左眼,且每年都会进行身心健康检查,怎么可能人格分裂。
温桃也是这样想的,她从小周围的一切都很美好,家庭好,人缘好,样样都恰好,没有过糟糕的挫折,所以她发现我的存在时,才没有认为我是她的第二人格。
我想也是,温桃就像一个小太阳,我不应该是她的第二人格。
温家人确认我不是温桃,但还像往常一样对我好,温伝在第四周的周三回来,他从父母那里得知一切,来找我闲聊,我们两个27岁的同龄人,竟意外地聊得来。
我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确认温桃的安全,我们两个一握手,信任就慢慢建立起来,他的虎口有薄茧,应该是当过兵,打过枪。
4.
十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温父温母陪我到医院,最后一次拆纱布,我有些不适应地睁开左眼,光线一点一点渗进来,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