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他低吼着,气息粗重,带着血腥味喷在沈澜脸上,“把戒指扔了?签那个鬼维和申请?就因为我抱了一下林倩?!她当时吓坏了!刚从爆炸点撤下来!那是应激反应!我是她的队长,安抚队员情绪是我的职责!你一个军医,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在这种地方跟我闹?!”
他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沈澜的耳膜。周围的士兵和医护人员都停下了动作,远远地看着,没人敢靠近,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沈澜被他钳制着,手腕剧痛。她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平静地迎视着他喷火的眸子。那目光里没有任何周凛预想中的愤怒、委屈或者嫉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扭曲而陌生的脸孔。
“职责?”沈澜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刮得人生疼,“周队长,你的职责范围,包括用丈夫的怀抱去安抚受惊的‘队员’?包括在她依偎着你的时候,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别侮辱‘职责’这两个字,也别侮辱我的智商。”
“你!”周凛被她话里的嘲讽和冰冷的眼神刺得更加暴怒,手上力道更重,“沈澜!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现在!立刻!跟我回去!把那个该死的申请撤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前线!是战场!不是让你耍小性子闹脾气的地方!你签的那个地方比这里危险十倍!你是医生!你的职责是留在这里救人!不是去送死!”
“送死?”沈澜终于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周凛因伤踉跄了一下。她看着他肩头那片刺目的血红,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周凛,你觉得留在这里,看着你抱着别的女人,在你所谓的‘职责’和‘安抚’下,我就不是在等死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尖锐,像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个高危区是地狱,这里难道就是天堂?!至少去那里,我死也死得干干净净!不用再被你恶心!”
“恶心?”周凛像是被这个词狠狠扇了一耳光,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铁青,眼中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怒火烧尽。他猛地抬手,指向沈澜的鼻子,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沈澜!你他妈别不识好歹!老子拼死拼活在前线,是为了谁?!你以为你当个军医就了不起了?没有我们这些当兵的拿命顶着,你拿什么救死扶伤?你现在跟我谈恶心?你有什么资格?!”
他胸膛剧烈起伏,肩头的伤口因为激动而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绷带,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滚烫的黄沙上,瞬间被吸干,留下一个个深褐色的印记。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沈澜,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资格?”沈澜看着他滴血的手臂,看着他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的情意也被这鲜血彻底浇灭。她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近乎悲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