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的侧脸被虹光映着,柔和得不像真的。
我想,这大概就是萍水相逢了,就像这突如其来的雨,和转瞬即逝的虹。
转身走进雨幕时,书包里的通知书好像不再那么沉了。我以为这就是结局,却没料到,那把黑色的伞,和伞下少年的笑,会在很久以后,重新闯进我的生活。
2016年9月1日 多云转晴
礼堂的冷气裹着油墨和新书本的味道漫过来时,我正把演讲稿的边角按得平平整整。作为新生代表的牌子别在胸前,塑料壳蹭着校服纽扣,发出细碎的声响。
候场时听老师说有两位代表,我没太在意,只反复默背着结尾那段关于“传承”的句子。
直到主席台上响起主持人清亮的声音:“有请新生代表——许耀洲,上台发言。”
掌声潮涌般漫过来时,我甚至还在调整握笔的姿势。少年的声音撞进耳朵里时,像有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不是那种刻意练过的沉稳,带着点未经打磨的锐度,每个字都像踩着鼓点,把“青春”“理想”说得滚烫。
鬼使神差地抬起头,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主席台中央。白衬衫的领口敞着两颗扣子,袖口随意卷到手肘,正是那个雨天举着伞喂猫的少年。
他站在聚光灯下,眉骨被照得发亮,讲到兴奋处会下意识攥紧拳头,像要把整个人生都攥在手里。
我看得有些出神,连他什么时候讲完的都没察觉,直到主持人笑着点评:“许耀洲同学真是意气风发!下面有请另一位新生代表——宋安宁上台!”
心脏猛地一跳,我攥着演讲稿站起来,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经过台阶时,恰好和下台的许耀洲撞上目光。他眼里还带着演讲时的热度,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声极轻的“加油”飘过来,像羽毛擦过耳廓。
我脚步顿了顿,忽然就定住了心神。
站在话筒前时,礼堂里很静。
我没有像他那样挥动手臂,只是平稳地开口,从“自律”讲到“坚持”,声音透过音响传开,清晰得像雨打玻璃。
结束时掌声不算热烈,却很持久。
走下台时,后背已经沁出薄汗。本以为这场重逢已经足够巧合,直到下午分班名单贴出来,我在高一(1)班的表格里看到自己名字的斜上方,赫然印着“许耀洲”三个字。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把那三个字晒得发烫。
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了你的名字——许耀州。
2016年9月2日 晴
与其说是晴天,但对于处于军训中的我们,这不能被叫做晴。
一整个烈日炎炎,明明前段时间都是阴雨绵绵,偏偏军训开始了,总是一整个大太阳。
但,不知为何,在被同时任命为班长和副班长的我和你,慢慢的,话语多了起来。
许耀州,你总是跟你的名字一样,耀眼热烈。
你位于我的后方,使得我时刻感受到你身上散发的光。
2016年9月15日 大雨
乌云压得很低,操场边的白杨树叶子被风卷得哗哗响,似乎是在替我们经历这段时间暴晒喊冤。
军训服的领口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汗渍,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全班人盯着铅灰色的天,连呼吸都透着股虔诚——“下吧下吧”的碎念刚飘到半空,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