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盯着我看了半晌，眼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可最终，他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大概是觉得，就算我可怜，跟着他也比在胡铁牛家强。
后来，在族长的见证下，我被过继给了二叔。凭着装疯卖傻，我终于成功的换了爹。
我被李翠花扔进了二叔的院子里，她甚至没敢多待，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大概是生怕二叔突然发现我是傻子，找她算账。
可她不知道，她刚走，我呆滞的目光就恢复了往日的机灵，嘴角那抹傻乎乎的笑也瞬间敛了去。
“爹！”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着他痛哭起来。
上辈子被胡家绑去“替嫁”，沉入冰冷河底；这辈子又再一次被当成累赘丢弃……两世的苦楚一股脑涌上来，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
二叔被这声脆生生的“爹”惊得浑身一僵。他大约是没料到，这孩子刚过继过来，竟会这么快改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粗糙的大手有些笨拙地落在我后脑勺上，轻轻摩挲着。
“阿四，这是咋了？”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甚至因为紧张，把刚到嘴边的“二叔”又咽了回去，顺着我的称呼改了口，“快给爹说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我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眼睛哭得通红，声音哽咽着问：“爹，你知道……他们为啥突然把我过继给你吗？”
二叔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了然：“唉……还能为啥？大约是觉得对不住我这腿，想用你来……补偿补偿吧。”他说着，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断腿上，眼神暗了暗。
他大约到此刻，还对胡铁牛存着最后一丝兄弟情分的幻想。
“才不是！” 我猛地提高声音，眼泪掉得更凶了，“是因为我傻了，他们嫌我是累赘，不要我了！”
这话像一把刀，“咔嚓”一声，把我爹对胡铁牛一家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斩断了。
我抽抽噎噎地把那对夫妻如何谋划、如何想把装疯卖傻的我塞给他的经过说清楚。
“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床都晃了晃。
“他们……哈哈哈……”他低声笑起来，笑里裹着说不出的悲凉与愤怒，“阿四，我就是个傻子啊！”
看着他眼底彻底熄灭的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失望，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从今天起，胡铁牛一家，再也不是他的亲人了。
7
“爹，给！快打开看看！”我把沉甸甸的布包往他怀里塞，眼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他粗糙布满茧子的双手接过布包，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一愣。布包被慢慢掀开，昏黄的油灯下，黄澄澄的光和白花花的亮争先恐后涌出来。
爹的眼珠子像是被定住了，好半天才缓缓转向我，声音都发着颤：“阿四，这……这是金子和银子？”
我用力地点头。
他盯着布包里的金条和银元宝，忽然咧开嘴笑出声，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问：“这是哪儿来的？”
“山里捡的。”我垂下眼，还是没把山洞的事儿告诉我爹。
“爹，咱有钱治腿了！”
“谢谢爹的小阿四。”他声音哽咽着，眼里那层死气沉沉的灰翳终于散了，全是对往后日子的盼头。他粗糙的手掌抚过我的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以后不能叫小阿四了。爹今天迁户籍时，给你改了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