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翻译官在他身后催促。
陈默看着妹妹通红的眼眶，看着阿婆枯瘦的手，突然笑了。他猛地转身，撞向身边的日本兵，夺过他腰间的军刀，反手刺穿了翻译官的喉咙。
牢房里的陈玥发出一声尖叫，阿婆被吓得浑身发抖，却摸索着往栏杆这边爬：“阿默……阿默……”
“玥儿，带阿婆走！” 陈默嘶吼着，军刀在手里舞成一团银光。他砍倒两个冲上来的巡捕，冲到牢房门口，用刀柄砸锁。
锁没开，更多的日本兵涌了进来，举着枪对准他。
“哥！” 陈玥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疼。
陈默反手把军刀塞进妹妹手里，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记得我教你的，遇到危险往人多的地方跑，去找教会学校的张嬷嬷，她会帮你们。”
他推了陈玥一把，转身冲向日本兵。枪声响起时，他看见妹妹拉着阿婆从被他撞开的侧门跑了出去，阳光落在她们的背影上，像撒了层金粉。
子弹钻进胸膛的瞬间，陈默觉得不疼，反而想起很多年前，父亲把他扛在肩上，在码头看夕阳。父亲说：“咱是中国人，就算是块石头，也得立在自己的土地上。”
他倒下去的时候，看见墙上的日历——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三日。远处传来炮声，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听说，那是上海的军队，开始反击了。
4 第四章 尾声
三个月后，法租界的教会医院里，陈玥给伤兵换药。她的手腕上多了道疤痕，是那天从巡捕房逃出来时被铁栏杆划破的。
阿婆的眼睛在张嬷嬷的帮助下做了手术，虽然还是看不清太远的东西，却能看见孙女的轮廓了。
“玥儿，今天炖的鸡汤，给那个少了条腿的军官端过去吧。” 阿婆坐在窗边，手里缝着棉鞋，针脚歪歪扭扭，却很密实。
陈玥端着汤碗走过走廊，听见伤兵们在说前线的事。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说：“听说了吗？上个月咱们缴了一批日军的军火，说是个修鞋的帮咱们炸了他们的仓库，自己没跑出来。”
另一个伤兵叹口气：“那样的好汉，可惜了。”
陈玥的脚步顿了顿，汤碗在手里晃了晃。她走到病房门口，看见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士兵们缠着绷带的手上。那些手，有的少了手指，有的关节变形，却都紧紧攥着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脸上露出笑来：“张大哥，该换药了。”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金色的毯子。远处的炮声还在响，可这一次，听起来像是在唱歌。
5 第五章 暗夜里的星火
陈玥拉着阿婆冲出巡捕房侧门时，巷子里的月光碎得像玻璃碴。阿婆的小脚在青石板上崴了一下，疼得直抽气，却死死攥着孙女的手不肯松：“玥儿，等等你哥……”
“阿婆，哥让咱们走！” 陈玥的眼泪糊了满脸，却咬着牙把阿婆往弄堂深处拽。她记得哥哥说过，教会学校的张嬷嬷是法国人，租界里的日本人不敢轻易动她。
两人跌跌撞撞跑过三条街，撞见巡捕房的摩托车从街角呼啸而过。陈玥赶紧拉着阿婆钻进垃圾桶后面的窄缝，腥臭的馊水味呛得她直反胃，可她死死捂住嘴，直到引擎声消失在远处，才敢扶着阿婆往法租界的方向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