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萧煜的心脏。他认出了那护卫衣襟上不起眼的云雷纹——太子萧承的亲卫标记!是萧承!那个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的兄长!原主记忆中最后饮下的那杯毒酒,那张伪善的笑脸……一切都指向他!
原主残留的暴虐与不甘瞬间冲上头顶,混合着萧煜自身濒死的求生欲和前世药剂师被冒犯的冰冷怒火,几乎要炸裂开来。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那护卫脸上,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告诉萧承……”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血沫,“这毒……不够劲!本王……死不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却依旧死死盯着对方,“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那护卫瞳孔骤然一缩,显然没料到这垂死之人竟敢如此直呼太子名讳,还敢发出如此赤裸的死亡威胁。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从他身上腾起,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刀柄。小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找死!”护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凶戾。
就在这时,萧煜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暗红色的、带着诡异苦杏仁气味的淤血喷了出来,溅落在肮脏的草料上。他眼前一黑,身体彻底脱力,重重地摔回冰冷潮湿的污秽中。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前世实验室中一排排熟悉的试剂瓶和分子式在疯狂旋转、组合。
毒,必须解!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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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戈壁滩上的盐矿奇迹
彻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细密的冰刀,裹挟着粗糙的沙砾,狠狠刮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脚下的“路”,不过是在无边无际的灰褐色戈壁滩上,被前人踩踏出来的一道模糊痕迹,早已被肆虐的风沙掩埋了大半。天地间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单调而绝望的灰黄。
一支稀稀拉拉的队伍,如同垂死的蜈蚣,在狂风中艰难蠕动。队伍的核心,是几十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放犯,脚踝上沉重的铁链在砂石地上拖行,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哗啦……哗啦……”声,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凹痕。押解的官差穿着破旧的皮袄,缩着脖子,用鞭子驱赶着掉队的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被风撕扯得破碎不堪。
萧煜被夹在队伍中间。毒伤未愈,加上连日饥寒交迫的跋涉,早已耗尽了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丝元气。他脸色灰败如死人,嘴唇干裂起皮,渗着血丝。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残余的毒素带来的隐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同吞下无数冰渣。沉重的脚镣磨破了脚踝的皮肤,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押送他的,依旧是驿站那个尖酸小吏和那个太子派来的绸缎劲装护卫。小吏叫张五,此刻裹紧了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厚实的破袄,缩着脖子,目光却像毒蛇一样在萧煜身上逡巡。那护卫,名叫赵七,一直沉默寡言,但那双眼睛里的审视和冰冷从未减少分毫。萧煜知道,赵七在等,等自己彻底倒下,然后“意外”地死在这片鸟不拉屎的绝地。
“妈的,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张五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渴死老子了!”他焦躁的目光扫过队伍中几个水囊,最后落在萧煜干裂的嘴唇上,恶意地笑了,“厉王殿下,渴了吧?求我啊?求老子赏你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