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学典礼上,我一眼就看见了沈清野。

>别人都在鼓掌,只有他靠着柱子打瞌睡。

>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而我有个秘密——触碰到强烈情绪时,我会感受到对方的痛。

>当我终于鼓起勇气靠近他,却被他炽热的爱意灼伤。

>“离我远点,”我颤抖着推开他,“你的喜欢让我好痛。”

>他红着眼抓住我的手:“那就一起痛,痛到习惯为止。”

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石子滚过心口。那把黑色的长柄伞,是我出门时顺手抄起的,现在却成了我和沈清野之间一道湿淋淋的、摇摇欲坠的界限。伞面很大,足够遮住两个人,可我们之间隔着的空气,却冷得像是结了冰。

他就站在伞外几步远的地方,雨水肆无忌惮地冲刷着他。白衬衫彻底湿透,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年轻而紧绷的肩背线条。水珠顺着他漆黑的发梢滚落,滑过英挺的鼻梁,最终悬在下颌,摇摇欲坠。昏黄的路灯光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落在他脸上,映得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暗沉风暴。

“林默,”他的声音穿过雨幕,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打磨过,“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站着?站到这把伞烂掉?”

我捏着冰凉伞柄的手指关节泛白,喉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冷意顺着湿透的裤脚往上爬,一直钻到骨头缝里,但更冷的是心口那块地方,被一种尖锐的、无形的力量反复戳刺着。那是他的情绪,隔着几步远的雨幕,依旧汹涌地冲击过来——混杂着愤怒、不解,还有那种近乎绝望的……炽热。

第一次见到沈清野,也是在这样潮湿的空气里。不过那是九月,夏末的暑气还没散尽,空气里浮动着新修剪过的草坪和人群汗水的混合气味。

开学典礼冗长得让人昏昏欲睡。校长在台上念着万年不变的稿子,阳光透过礼堂巨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磨得发亮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我坐在靠后的位置,习惯性地把自己缩进角落的阴影里,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前面一排排乌泱泱的后脑勺。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

礼堂侧门边巨大的罗马柱旁,倚着一个人。跟周围那些正襟危坐或者强打精神的同学完全不同,他微微歪着头,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额前几缕黑发不听话地垂落,搭在光洁的额角。阳光恰好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他就那么靠着,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嚣和枯燥都与他无关,睡得理所当然,坦坦荡荡。

那是一种近乎嚣张的松弛感,像投入死水潭里的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小小的涟漪。我甚至能想象出教导主任巡视时看到他这副样子时,那副憋得发青的脸。

“喂,看什么呢?”旁边的室友周宇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压低声音,“啧,沈清野啊。美院的,听说贼有个性,刚报到就把他们系主任的画板给‘借’走当滑板玩,差点没当场开除。”

原来他叫沈清野。名字和人一样,带着点不羁的野气。

“他旁边那位置空着,真浪费。”周宇还在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