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有急事找他。"清沅的声音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陆承煜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军装,脸上带着疲惫。看见她,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担心你。"她看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的心一下子软了,走过去擦掉她的眼泪:"傻丫头,我没事。"

"我梦到你出事了。"她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待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我害怕。"

陆承煜沉默了片刻,对副官交代了几句,然后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清沅为他端来热水,看着他洗脸。他的脸上有几道细小的伤痕,是上次战斗时留下的。

"疼吗?"她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

他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清沅,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他的声音低沉,"我知道你害怕战争,可我是个军人,我不能退缩。"

清沅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我不怕战争,我只怕失去你。"

那天晚上,陆承煜把一枚玉佩放在她手里:"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据说能辟邪。你戴着它,等我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用力点头:"一定。"

可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6 永别之誓

民国十五年春天,奉系军队与日军在锦州展开激战。陆承煜亲自上前线指挥,却在一次突围中中了埋伏。

消息传到奉天时,清沅正在院子里种从沪上带来的栀子花。管家匆匆跑来,脸色惨白:"夫人,前线......前线传来消息,少帅他......"

清沅手里的花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管家,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三天后,陆承煜的灵柩被运回奉天。灵堂设在督军府的正厅,黑白的挽联挂满了整个院子。清沅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跪在灵前,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深井。

有人劝她回沪上,说沈家还在,她还年轻,日子总要过下去。可她只是摇摇头,说:"我要等他回来。"

其实她心里清楚,那个答应要回来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陆承煜下葬那天,奉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清沅捧着那枚玉佩,站在墓前,看着泥土一点点盖住棺材,直到再也看不见。

"陆承煜,"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过会回来的。"

风吹过墓地,带着泥土的气息。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在为这个逝去的时代送行。

清沅没有回沪上。她留在了奉天,守着空荡荡的督军府,守着那些关于他的回忆。她学会了看军事地图,学会了听枪声辨别距离,甚至学会了用他送她的那支手枪。

有人说她疯了,说她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疯。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等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民国十七年,日军占领奉天。清沅站在督军府的城楼上,看着日军的旗帜插满了这座城市。她掏出那枚玉佩,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举起了那支红宝石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