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他回来时喝醉了，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血腥味。清沅正在灯下看书，看见他踉跄着走进来，吓了一跳。
"你受伤了？"她跑过去扶他，手指触到他的胳膊，一片温热的黏腻。
他挥开她的手，声音含糊："别碰我。"
清沅却固执地拉住他："我看看。"她解开他的衬衫，看见他左肩上缠着纱布，血已经渗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发颤。
"跟日本人交火，擦破点皮。"他说得轻描淡写，额头上却渗出了冷汗。
清沅找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她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陆承煜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
"疼吗？"她轻声问。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很软，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不像他见过的那些女人，要么涂着艳丽的指甲油，要么布满了老茧。
"你不怕我？"他忽然问。
清沅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怕。但我更怕你出事。"
那一刻，陆承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的女人，她们要么贪图他的权势，要么畏惧他的手段，从来没有人说过怕他出事。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留在了东院。清沅躺在他身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她想起小时候听的故事，说每个将军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柔软的姑娘。
或许，她可以试着成为那个姑娘。
日子渐渐有了暖意。陆承煜回府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会带些街上买的糖画，有时会给她讲东北的风土人情。清沅则学着做他爱吃的菜，虽然常常做得一塌糊涂，他却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有天，他带她去逛庙会。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卖小吃和玩具的摊贩。陆承煜牵着她的手，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你看那个糖人！"清沅指着一个捏孙悟空的小贩，眼睛亮晶晶的。
陆承煜让副官买了下来，递给她："像你。"
"哪里像？"她咬了口糖人，含糊地问。
"都一样甜。"他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
清沅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照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想睡觉。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过下去，该多好。
5 战火情深
可安稳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民国十四年的冬天，日本人在边境挑起事端，奉系军队被迫应战。陆承煜开始整天待在军营里，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府一次。
清沅每天都守在收音机旁，听着前线的消息。那些冰冷的数字后面，是无数年轻的生命，是无数破碎的家庭。她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担心陆承煜会出事。
有天夜里，她做了个噩梦，梦见陆承煜浑身是血地倒在雪地里，对她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她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第二天一早，她不顾管家的阻拦，穿上厚厚的棉袄，坐着马车去了军营。卫兵拦住了她，说少帅正在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