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丫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啜泣。

清沅摸着头上的凤冠,忽然笑了。她想起七岁那年,偷偷穿母亲的嫁衣,被哥哥追着打,那时的阳光真好,暖得让人想睡觉。

送亲的车队驶出市区时,她掀开轿帘,看见陆承煜骑在马上,背影挺直如松。路边的行人纷纷避让,孩子们却追着马车跑,手里挥着小旗子。

"少帅要带沈小姐去东北啦!"

"听说那里有老虎呢!"

清沅放下轿帘,眼眶忽然湿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东北的风雪,还是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眸。

3 风雪奉天

火车走了五天五夜。陆承煜住在隔壁包厢,除了吃饭时会碰面,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清沅偶尔会听见他和副官打电话,说的都是些她听不懂的军事术语,什么"防线""弹药""部署"。

有天夜里,她被噩梦惊醒,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窿,四周都是黑沉沉的水。她惊叫着坐起来,却听见隔壁传来响动。

她披衣下床,走到门口,看见陆承煜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做噩梦了?"他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清沅点点头,没敢看他。

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东北的冬天比沪上冷,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南边去。"

她愣住了,抬头看他。月光从车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竟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些。

"这是命令吗?"她轻声问。

他扯了扯嘴角:"是建议。"

那是他们第一次像样的对话。清沅回到包厢,却再也睡不着了。她想起父亲说的话,说陆承煜是个冷血的人,为了兵权连自己的叔叔都敢杀。可刚才那个男人,眼底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火车抵达奉天时,天空飘着雪。清沅裹紧了貂皮大衣,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陆承煜的副官早已备好了马车,拉着他们往督军府去。

沿途的街道上,行人穿着厚厚的棉袄,脸上冻得通红,却个个精神抖擞。有小孩认出了陆承煜的马车,大声喊着"少帅好",声音清脆得像冰凌。

清沅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忽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督军府很大,红墙灰瓦,带着北方建筑的厚重。陆承煜把她交给管家,说:"让夫人住东院,把那里的炭火都烧上。"

他用了"夫人"两个字,清沅的心跳漏了一拍。

东院是座独立的小院子,里面种着几棵光秃秃的树,墙角堆着没化的雪。丫鬟说,这里原来是陆承煜母亲住的地方,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一直空着。

清沅看着屋里的陈设,古旧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幅仕女图,画的是江南的春色。她忽然明白,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其实也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柔软。

4 柔情初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清沅渐渐习惯了奉天的生活。陆承煜很少回府,偶尔回来,也只是在书房待到深夜。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沉默着,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