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你怎么不等我?”苏曼妮的声音甜腻如蜜糖,她旁若无人地挽住顾沉舟的手臂,精心修饰的眼尾扫过林晚,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位就是…你家里安排的那位?修复古画的…林小姐?”她刻意停顿,将“修复古画”几个字念得如同某种不入流的职业。
顾沉舟没有推开她,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目光甚至没有从手中的酒杯上移开半分。林晚端着香槟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身后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却清晰地钻进耳朵:“听说就是为了钱…”“顾总的心尖儿还是苏小姐,她啊,就是个摆设…”
第二天,财经头条的标题像淬毒的针:
# 顾氏总裁携白月光惊艳亮相,旧情复燃破镜重圆 #。配图是苏曼妮巧笑倩兮依偎在顾沉舟怀中,男人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照片角落里,是林晚独自站在宴会厅巨大罗马柱阴影下的模糊侧影,孤寂得像一幅褪色的画。
真正的风暴在一周后降临。林晚正在顾宅书房里,全神贯注地修复顾沉舟母亲唯一遗留下来的一幅残损花鸟小品。画上那只黄鹂的翅膀被虫蛀蚀了大半,她正用最细的鼠须笔,蘸着微量矿物颜料,一点一点地填补羽毛的肌理。
“砰!”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踹开,撞击在墙壁上,震得墙上一个相框“啪”地摔落在地
——那是林晚修复坊初创时的合影,玻璃瞬间碎裂。顾沉舟挟着滔天怒火闯进来,眼底是骇人的风暴。他将手机狠狠砸在林晚面前的修复台上,屏幕亮着,画面不堪入目——一个身形、侧脸与林晚极其相似的女人,正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姿态亲密地相拥着走入酒店电梯。紧接着几张更露骨的“偷拍”,角度刁钻,背景是酒店房间,女人衣衫不整的侧影被刻意突出。
“林晚!”他的声音淬着冰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我给你三千万,不是让你拿着顾家的钱,去外面找野男人鬼混!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晚手中的瓷调色盘“哐当”摔在昂贵的地毯上,五色矿物颜料泼洒开来,如同碎裂的彩虹。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男人眼中深不见底的厌恶和鄙夷。那眼神,比任何修复中遇到的顽固污渍更刺目。她没有辩解,没有哭喊,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瘆人。
“顾沉舟,”她站起身,目光如冰刃般直刺过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的,本质上就是一份‘卖身契’?”她猛地抓起案几上那份象征着屈辱的烫金合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他那张英俊却冷酷的脸!“现在我告诉你,这脏钱,老娘不赚了!带着你的契约和你的白月光,滚!”
纸页砸在顾沉舟脸上,又散落一地。有几片带着林晚指尖残留的糨糊味,粘在他冷峻的下颌。顾沉舟的指节因极致的愤怒而捏得咯咯作响,泛出青白色。他看着林晚决绝转身的背影,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竟发不出一个音节。直到那扇厚重的书房门被“砰”地一声摔上,震得他耳膜嗡鸣,他才猛地捂住胸口,一阵剧烈的痉挛从胃部直冲喉头,痛得他弯下了腰,额角渗出冷汗。那不是年少时被继母锁在阁楼的钝痛,更像一把生锈的刻刀,正沿着心脏最脆弱的纹路,细细地、残忍地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