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倒在地上。
她身前,是一地碎裂的瓷片,和一滩深褐色的药汁。
她捂着肚子,一张小脸惨白,眼泪簌簌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姐姐……」
「你就算再恨我,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下此毒手?」
她声音颤抖,字字泣血,透着无辜与绝望。
周围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人人自危。
好一出年度苦情大戏。
女主角楚楚可怜,台词功底深厚。
配角们也尽职尽责,烘托气氛。
而我,就是那个恶毒到要对怀孕小妾下手的疯批主母。
01
我站在廊下,手里还端着个空托盘。
那碗所谓的「毒药」,刚才还在我这托盘上。
我看着这场面,没说话。
我只是在想,我这双手,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操持偌大侯府,为他应酬各家夫人,为他熬夜算账本,为他……
哦,为他做的一切,都喂了狗。
这时候,顾珩来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眉眼冷峻,踏着风雪而来,满身寒气。
他总是这样,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审判感,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刻。
他甚至没有看我。
一眼都没有。
他的目光越过我,径直落在地上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身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大氅,裹住柳如眉。
动作小心翼翼,珍之重之。
「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端着托盘的手,抖了一下。
不是怕的。
是气的。
是那种积攒了三年的怨气、怒气、闷气,终于冲破了天灵盖,让我整个人都想原地爆炸的,气。
柳如眉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侯爷……我好怕……姐姐她……」
她欲言又止,只用一双含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向我。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高端。
真是高端。
顾珩终于舍得把他的尊贵目光,转向我了。
那眼神,冷的能掉出冰渣子。
「苏清颜。」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的语气,不是质问,是定罪。
是通知我,你,苏清颜,谋害子嗣,罪无可赦。
02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真的,就是那种忍不住的,发自肺腑的,想笑。
我把手里的托盘,随手一扔。
「哐当」一声。
托盘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噪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顾珩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放肆!」
放肆?
我笑得更开心了。
「侯爷。」
我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怀里那个还在演戏的女人。
「这话,你问错人了。」
「你应该问问你怀里这个宝贝疙瘩,她有什么话可说?」
柳如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往顾珩怀里钻得更深了。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我抬高了音量。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当这侯府里的人,都是傻子吗?」
「还是你觉得,你家侯爷,就是那个最大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