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护国大将军萧承渊此生最厌恶的,便是他的发妻苏晚卿。
可他们不知道,在我死去的第五年,他踏碎了我家门前五年的积雪,满身煞气地来寻我。
更可笑的是,他不是来忏悔,而是来逼我……去替他真正爱的那个人去死,第二次。
我的魂魄飘在房梁上,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萧承渊,这场迟到了五年的闹剧,是时候该落幕了。
“苏晚卿,滚出来!”
他开口,声音如金石相击,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在这空旷的宅院里激起一圈回音。
“如烟那边火烧眉毛,你还敢跟本将军躲着不见?”
我飘在他身后,无声地勾起唇角,那是一个属于魂灵的、没有温度的自嘲笑容。
柳如烟,他心尖上的那点朱砂痣,他藏在袖中的那抹白月光。自五年前那桩通敌大案,我替她顶下所有罪责,被家族除名,被他亲手送往京郊尼庵之后,我与萧承渊之间,便只剩下主君与罪妇的名分,再无半分夫妻情意。
我没想到,时隔五年,他再次踏足这片被他遗忘的废墟,竟是为了让我替柳如烟再顶一桩罪。
一桩毒杀当朝尚书的弥天大罪。
他与柳如烟,当真是情比金坚,生死相托。
萧承渊在堂屋里踱了两步,目光嫌恶地扫过蒙尘的牌匾与早已枯死的盆栽,嘴角的弧度撇得更厉害了:“装什么人间蒸发?一个被家族除名的罪妇,无家可归,能藏到哪里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在我眼前晃了晃。那上面,是我熟悉的笔迹,伪造得惟妙惟肖。是一封“认罪书”。
“如烟说了,大理寺已经开始追查,你想让她被问罪下狱是不是?”他冷哼一声,眼里的寒意比窗外的风雪更甚,“给你三日时间,赶紧给本将军滚出来!”
我看着他那张理所当然、唯我独尊的脸,心中一片死寂。五年了,他还是这副模样,从未变过。他永远觉得,我苏晚卿的一切,都该为他、为他的挚爱让路。
可是,萧承渊,无论你给多少个三日,我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含着泪,忍着痛,出现在你面前了。
因为,我早就死了。
死在五年前,去尼庵的那条路上。被你心爱的柳如烟派来的“山匪”,用钢刀贯穿了胸膛。
“苏晚卿!你听到没有?让你帮个忙,怎么如此推三推四!”
见无人应答,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他忽然转身,一脚狠狠踹向厢房的门。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轰然倒地,激起更大的烟尘。
但里面,依旧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旧的梳妆台,镜面碎裂,映不出人影。
萧承渊不耐地“啧”了一声,在屋里粗暴地翻找了一通,最终一无所获。他这才终于意识到,这座宅子,或许真的没有人居住了。
他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咬着牙,摔门而出。
凛冽的寒风灌入,吹得我魂体一阵摇曳。
旧宅外,街角那家杂货铺的门被他猛地推开,正在算账的王伯被吓了一跳。萧承渊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衣襟。
“可见过苏家的人?就是住在那边府里的。”他用下巴指了指我家的方向。
王伯愣了愣,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仔细端详了他半晌,才恍然道:“将军说的是……苏家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