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她!”
“唉,”王伯长长叹了口气,眼神里是真切的怜悯,“五年前就惨死了啊。可怜的姑娘。”
我看见萧承渊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他抓着王伯的手臂微微一僵,但随即,一抹讥讽的冷笑便爬上他的嘴角。
“你哄谁呢?她那般惜命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
“老汉我哪敢哄骗将军啊。”老人指了指城外的方向,说得无比流利,“就是五年前的事。说是要去京郊的慈云庵,路上也不知怎的,就遇上了一伙杀千刀的山匪,连人带马车,被劫杀得一个不留,尸骨都找不全。官府后来还出了告示呢,真是可怜呐……将军,您是她什么人啊?怎么现在才来问?”
过于流利的回答,和那句“尸骨无存”,让萧承渊眼中闪过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错愕。
他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表情中竟流露出几分我看不懂的痛苦。就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心上迟钝地划了一下。
但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袖中的一封信笺滑落出来,上面带着柳如烟独有的清雅兰花香。他捡起信,展开——
“承渊,姐姐一定还在怨我,不肯出来相助。罢了,莫要为我费心了,我去大理寺自首便是。只盼我走后,承渊你能照顾好自己,再勿念我。”
不过寥寥数语,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这封信,瞬间将萧承渊从那短暂的迷惘中拽了出来,让他更加笃定,“惨死”不过是我为了拒绝他们而精心编造的、上不了台面的借口。
他攥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她有何颜面拒绝?当年我许诺她一世荣华,保她妹妹汤药无忧,如今不过是让她再帮我一次,便要如此作态!”
他眼中那点转瞬即逝的动摇,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你放心,如烟,我定会将她揪出来给你顶罪,绝不会让你有事!”他对着信纸,低声许下承诺。
收好信笺,萧承渊再次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王伯:“别跟本将军演戏!她定是躲起来了,你是不是收了她的好处,在这里替她撒谎?”
王伯被他满身的煞气吓得连连后退,摆着手道:“将军,这种掉脑袋的事,哪能开玩笑?当年官府的告示就贴在城门口,满城的人都知道啊……”
“告示就能当真?”萧承渊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一步步逼近,“本将军说她活着,她就必须活着!”
他眼里的威胁几乎要化为实质:“劳烦你替我转告她,三日之内,她若不主动现身,她那个病痨鬼妹妹苏浅月的汤药费,本将军一文都不会再给!”
老人张了张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拂袖粗暴地打断。
“别跟本将军废话!要么让她滚出来,要么就等着给她妹妹收尸!”
说完,萧承渊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杂货铺的门被他甩得“砰”一声巨响,王伯看着他远去的、被风雪笼罩的背影,无力地摇了摇头,对着空气长长地叹息:
“哪还有什么妹妹啊?她妹妹……三年前就因为没钱医治,在绝望中孤零零地病死了……”
那一刻,我飘在铺子门口,看着地上被他军靴踢飞的一颗石子,魂魄像是被千年的寒冰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