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淬毒的箭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怒吼伴随瓷器碎裂声。浓黑的药汁泼溅在地毯上，碎片滚落到云芷脚边，她却未曾颤动一下。
她一身素裙，与满室奢靡格格不入。她身后，是吓得噤若寒蝉的王府总管和仆役。
而她面前，轮椅上的男人，便是暴戾的源头——曾经的战神，如今的废王，萧澈。
“废物！一群废物！”萧澈猩红着双眼，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攥着轮椅扶手。他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正是那支淬毒的箭所伤之处。“太医院是废物，你们找来的江湖骗子，也都是废物！”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钉在云芷身上。
“还有你！”他咬牙切齿，“哪儿来的野丫头，也敢自称神医？本王的命，是给你这种货色来练手的吗？！”
总管连忙跪地求饶：“王爷息怒！这位云姑娘……是咱们从青川山里请来的，都说她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本事？”萧澈残忍地嗤笑，挥手将另一只药碗扫落在地。“她的本事就是让本王喝这些汤水？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烂死吗？！”
狂怒之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在这片混乱中，只有云芷始终平静。她终于动了。她迈步上前，步伐很轻。
“都出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命令感。
总管一咬牙，带着众人退了出去。沉重的殿门被关上。
室内，只剩下浓重的药味、血腥气，以及两人之间死寂的对峙。
萧澈的喘息渐渐平复，他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眸子沉淀下冰冷的审视与杀意。
“你的胆子，比你的医术大得多。”他缓缓开口，声音阴冷。
云芷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从药渣里捻起一片药草，凑到鼻尖一嗅。这个动作充满了无视。
“王爷，”她抬起眼，平静地迎上他满是杀机的目光，“演了这么久，不累吗？”
空气瞬间凝固。萧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说什么？”
“我说，”云芷站起身，拂去指尖的药渣，“王爷大动肝火，砸了这碗‘续命’的药，无非是演给门外的人看，让他们将‘三皇子药石无医、脾性暴戾’的消息传出去，好让某些人，彻底安心。”
她顿了顿，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
“箭上的毒，的确是奇毒。但凭王爷的内力，早已将它逼出七八，剩下的余毒，不足以致命，只会让您看起来伤势惨重。这碗药，也并非解毒，而是固本培元，好让您有力气……继续演下去。”
萧澈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云芷却仿佛毫无所觉，继续说道：“真正要王爷命的，不是这支箭。”
她的视线落在他那双盖着毛毯的腿上。
“而是三年前，就潜伏在您体内，已经深入骨髓的‘蚀骨’之毒。此毒，才是让曾经的战神，变成如今废王的根源。它日夜侵蚀您的经脉，让您双腿麻痹，内力郁结。我说的，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剖开他用暴戾和颓废筑起的伪装。
“你——”萧澈眼中杀机毕现！
下一刻，他身形快如鬼魅，一只铁钳般的手已经扼住了云芷的咽喉，将她狠狠抵在墙壁上！一柄锋利的匕首从他袖中滑出，冰冷的刀锋瞬间贴上了她的脖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