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从轮椅上倾身向前,那张脸近在咫尺,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和杀气。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的声音比刀锋还冷,“说,是谁派你来的?太子?还是皇后?”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云芷的呼吸一滞,脸色泛白。但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恐惧。
她迎着他足以让百战老兵崩溃的目光,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开口:“杀…了…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萧澈的心上。他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松了半分。
云芷吸了一口气,眼神愈发清亮,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杀了我,天下,再无人能解你的毒。”
她直视着他震动的双眼,说出了那句足以决定两人命运的话。
“留着我,我不仅能帮你继续‘病’下去,瞒天过海……”
“……还能让你有朝一日,重新站起来。”
2 无声的盟约
匕首的寒意贴在肌肤上。云芷没有动。
时间在死寂中被拉长。终于,扼住她咽喉的手松开,匕首被撤回。
萧澈退回轮椅,重新用毛毯盖住双腿,又变回了那个阴郁颓丧的废王,只是眼中的风暴尚未平息。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玄铁令牌,扔在云芷脚边。
“王府药库,随你出入。我的命,暂时交给你。”他的声音沙哑冰冷,“但记着,如果治不好,或者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异心,我不介意亲手把你和你那个孽种,一起碾成粉末。”
这便是他们的盟约。没有誓言,只有一句淬毒的威胁。
云芷弯腰,平静地捡起令牌。“王爷放心,我比你更希望你能站起来。”
因为只有你站起来,才能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自那天起,云芷便以“调理箭伤”为名,留在了三皇子府。
日子在诡异的平静中过去。这不像治疗,更像一场博弈。每日,云芷熬药,萧澈则坐在窗边,用鹰隼般的眼睛监视她,时而冷不丁地发问考究,云芷总能滴水不漏地回答。
她永远都是这副清冷疏离的样子。萧澈的乖张、暴戾、试探,在她面前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像一株生在悬崖上的雪莲,坚韧、清冷,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偶尔,他会从她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草药清香,总能让他混沌的记忆深处,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而云芷,在为他施针时,也偶尔会失神。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腕间的肌肤,她会想起三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同样重伤昏迷的男人。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强行掐灭。
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太子殿下驾到——”
门外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刺入云芷耳膜。她正在为萧澈检查腿部的手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萧珩!他怎么会来?!
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眸中翻涌的恨意。
萧澈敏锐地捕捉到她那一瞬间的僵硬,眼中闪过一丝疑窦,但面上却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呵,本王的这位好大哥,鼻子倒是比狗还灵。”
话音未落,一身明黄太子常服的萧珩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三弟!”萧珩虚伪关切的声音先到,“听说你府上来了位神医,箭伤大有好转,为兄特地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