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当了摄政王三年白月光的替身,连她病弱的咳嗽声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契约到期那夜,他醉醺醺抚着我的脸:“她回来了,你该走了。”

>我沉默地收拾行李,却被他拽住手腕:“工具要有工具的自觉,谁准你带着情绪离开?”

>后来我咳血染红他衣袖,他嫌恶地甩开:“脏了。”

>大雪封院那日,我攥着弟弟病愈的信含笑而逝。

>他疯魔般闯进灵堂,却只听见太医叹息:“王爷,她咳出的血...都是梅瓣形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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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敲在窗纸上,簌簌地响,像是谁不耐烦的手指在叩击。屋子里暖炉烧得旺,熏笼里温着的沉水香丝丝缕缕地缠上来,甜腻得有些发闷。我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得过分的脸,眉眼温顺,唇色很淡,像一朵被精心修剪过、却失了水分的绢花。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镜面,最终落在自己微微蹙起的眉心上——那里残留着一丝属于另一个人的习惯弧度,沈清容的弧度。

三年了。从踏入这重华苑的第一天起,我便成了她。她的步态,她的语调,她说话时微微侧首的模样,甚至……她病中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轻咳。

“咳…咳咳……”

几乎是念头一起,喉咙便自发地痒了起来。我微微侧过脸,用一方素白的帕子掩住唇,肩膀几不可查地轻轻耸动。那咳声,细细弱弱,带着点气音,尾调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不是我的声音。是沈清容的声音,被我这具身体一丝不苟地复刻着,刻进了骨头缝里。

妆台上还摊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是上好的洒金宣纸,墨迹遒劲地写着四个字——《清容小记》。这是谢凛给我的功课,里面详详细细记录着他那位心尖上的白月光沈清容的点点滴滴:她爱吃什么点心,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读什么书,看花时喜欢站在哪个角度,甚至……连她咳嗽时声音的轻重缓急、气息如何转换,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墨字,如同拂过一层积年的霜雪。窗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雪光映着廊下孤零零的几株老梅,枝桠嶙峋,倒显出几分倔强的姿态。风卷着雪沫,扑打着窗棂,呜呜咽咽,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三年契约,就在今夜子时。

心头那点模糊的念头还没来得及清晰,门轴便发出一声突兀的、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了。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冬日凛冽的寒气,瞬间冲散了满室沉香的暖意,粗暴地灌了进来。谢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玄色的锦袍沾着零星的雪沫,玉冠微斜,几缕墨发散乱地垂在额前。他素来冷峻如覆寒冰的脸上,此刻却浮着一层异样的潮红,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踉跄着跨进门来。

那股子属于他的、混合着冷松与烈酒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骤然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

他径直朝我走来,脚步沉重而凌乱。我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退避,指尖刚离开冰凉的妆台,一只滚烫的大手已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攫住了我的下颌,迫使我仰起脸,对上他那双被酒意烧得灼亮的眼睛。

那目光,穿透了我精心描摹的“沈清容”的壳子,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一寸寸刮过我的眉骨、眼睫、鼻尖、唇瓣。他的拇指,带着薄茧和烫人的温度,用力地、近乎粗鲁地碾过我微凉的唇瓣,像是在擦拭一件蒙尘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