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苏念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时,陆铮指腹摩挲着少女怯生生的眉眼,罕见地失了神。
隔天苏家继母舔着脸要将这“便宜闺女”送来抵债,他冷笑着撕了欠条:“这种货色,也配?”
三个月后,苏念被捆着手推进陆家院子。
男人看清她面容的瞬间,手中茶缸“哐当”摔在地上。
当夜陆家新房烛火彻夜未熄,女人细弱的哭声被院里老槐树搅得粉碎。
村里人都说苏念命好,攀上了这带枪的阎王。
直到三年后陆铮锒铛入狱,才在审讯灯下看清卷宗——
举报告发人那一栏,赫然签着他娇妻娟秀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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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晌午的日头还带着点毒,陆铮敞着军绿褂子坐在院里的竹椅上,指间夹着的烟快烧到尽头,烟灰簌簌落在脚边。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村支书老赵絮叨苏家那笔烂账,目光却死死黏在桌角一张泛黄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她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抿着,透着一股子任人揉捏的怯。可偏偏那眉眼,清凌凌像山涧的水,无声无息就淌进了陆铮燥热的心窝子里。他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眼底暗流翻涌。
“陆铮啊,苏家那婆娘的意思……你看……”老赵搓着手,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家实在揭不开锅了,欠你那三百块,想用她家闺女抵……”
陆铮猛地回神,像被火燎了似的,“啪”一声把照片反扣在油腻的木头桌面上。他扯开一个淬了冰碴子的冷笑,抓起桌上那张皱巴巴的欠条,当着老赵的面,“嗤啦——嗤啦——”几下撕得粉碎。雪白的纸屑纷纷扬扬,落在他沾了泥的军靴旁。
“抵债?”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血腥气压,老赵的后脖颈子瞬间冒了一层冷汗,“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也配往我陆铮屋里塞?让她趁早歇了那份癞蛤蟆心思!”
老赵吓得一哆嗦,屁都没敢再放一个,夹着尾巴溜了。
陆铮重新捡起那张被扣下的照片,指腹重重碾过照片中少女苍白的唇。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烧得他喉咙发干。他陆铮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至于沦落到用债换一个没滋没味的怯懦玩意儿?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嚣:把她弄来,关起来,让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
这念头一起,便如同野草疯长,烧得他日夜难安。
三个月弹指而过,秋老虎的余威被一场冷雨浇得透心凉。这天傍晚,天色阴沉得像是倒扣的墨缸。陆家那扇破旧的院门被拍得山响,夹杂着女人尖利的谩骂和一个细弱蚊蚋的呜咽。
“开门!陆铮!人我给你送来了!两清了!” 是苏家继母王金凤那把能刮破耳膜的破锣嗓子。
陆铮阴沉着脸拉开门栓。冷风裹着雨腥气灌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王金凤那张刻薄得意的脸。她手里像拽牲口似的,扯着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端,捆着一个女人纤细的手腕。女人浑身湿透,单薄的旧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青涩却惊心动魄的曲线。她被迫踉跄着,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像一株被暴风雨摧折的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