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凤用力往前一搡:“喏,苏念!从今往后就是你陆家的人了!那三百块,一笔勾销!”
女人被推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水里。陆铮下意识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入手一片冰凉滑腻,激得他掌心一烫。
她被迫抬起了头。
湿透的刘海黏在光洁的额头,雨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不断滴落。那双眼睛——照片上怯生生的、带着点朦胧雾气的眼睛,此刻近在咫尺,里面盛满了惊惶无助的水光,像林间落入陷阱的小鹿,直直撞进陆铮眼底最深的囚笼。
时间仿佛凝固了。陆铮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三个月前撕碎的欠条、那句轻蔑的“不配”,此刻都成了狠狠抽在他脸上的耳光。他握着女人胳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骨头。
是他!照片上的姑娘!那个让他心浮气躁、夜不能寐的影子,如今活生生地、如此狼狈又如此诱人地站在他面前!
“哐当!” 陆铮另一只手里端着的搪瓷茶缸脱手砸在泥地上,浑浊的泥水溅湿了他的裤腿。他却浑然未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住苏念惨白的小脸,那目光滚烫得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王金凤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强撑着嚷道:“人送到了!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扎进了雨幕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冰冷的雨点砸在苏念身上,她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牙齿咯咯作响,想抽回被陆铮铁钳般攥住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得像座山的男人,他眼底翻涌的暗色让她本能地感到灭顶的危险。
“放……放开我……” 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破碎的哭腔。
陆铮像是被这声音烫着了,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非但没放手,反而猛地一用力,将苏念整个湿透冰冷的身子狠狠拽进了自己滚烫的怀里!男人炽热的体温和强悍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吞噬。
“放开?” 陆铮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苏念冰凉敏感的耳廓上,激起她一阵剧烈的战栗。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戾和一种终于捕获猎物的亢奋,一字一句砸进她耳朵里:
“苏念?晚了!打从你进这个门起,你就是我陆铮炕上的人了!”
---
陆家的新房,是东头那间原本堆杂物的土坯房临时腾出来的。窗户上歪歪扭扭贴着个褪了色的红“囍”字,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显得格外诡异。一张硬板床,一床半新不旧的粗布被子,就是全部家当。
苏念像只被雨水打透的鹌鹑,缩在冰冷的炕沿,身上的湿衣服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陆铮丢给她一套他自己的旧军装褂子和裤子:“换上!”
命令的口吻,毫无转圜余地。
苏念抱着那套散发着陌生男人汗味和烟草味的粗布衣服,手指关节攥得发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倔强地摇着头,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布满灰尘的泥地上。
“不……” 微弱的抗拒刚溢出唇缝,高大的阴影便如乌云般当头压下。
陆铮彻底失去了耐心。三个月的辗转反侧,照片上那抹挥之不去的影子,此刻真人就在眼前,怯懦又倔强,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强取豪夺的暴戾。什么怜香惜玉?他陆铮字典里就没这个词!他看上的,那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