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换了,这么多话,还不赶紧过来吃饭!”沈意棠嗔道。
顾怀铮仔细分辨了一下,确认她的语气里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便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一不小心,甩了几滴水珠在沈意棠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皱眉,顾怀铮立刻去拿毛巾擦了起来。
沈意棠:“这不是挺会讲究的嘛!”
所以那些手不洗、脸不擦,埋头就是大口干饭的模样,就是故意做出来恶心她的。
顾怀铮:“你要是天天都像昨天晚上那样,乖乖地给我睡,你想让我怎么讲究,我就怎么讲究。”
沈意棠脸色一变:“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睡我自己媳妇,天经地义的事,怎么难听了?”
沈意棠起身就要走开,顾怀铮连忙拉她:“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先吃饭。”
沈意棠抬手要挣开,没想到他也刚好松手,一下不小心用力过猛,掌心“啪”地一下,竟然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皮糙肉厚的,疼不疼不知道,她的掌心倒是迅速泛起了一片红。
顾怀铮脸色立刻变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没错,我这个人粗鲁又俗气,配不上你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你也不必委屈自己留在这儿了,我这就去给你买票,送你回去。”
沈意棠愤怒地瞪着他,所以,他还是要像上辈子那样,跟她一直冷战,然后说死就死,丢下她一个人度过清冷孤寂的漫长十年吗?
眼泪忽然大滴大滴地从那双剪水秋眸中落了下来。
沈意棠毫无章法地捶打着顾怀铮:“顾怀铮,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就知道要跟我作对,就知道要把我送走,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就不能好好地哄哄我吗?”
顾怀铮气也上来了,用力抓住她的手:“我对你不好?他妈的老子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了,我对你不好?”
“你弄疼我了!”沈意棠娇嗔。
顾怀铮的手一松,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哭得无法自抑。
“你就是对我不好,你总是跟我作对,故意气我。”
“你这人说话要讲良心啊,你嫌弃我都嫌弃成什么样了,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哪里还敢自作多情啊?”
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衣衫,让顾怀铮整个胸膛也跟着滚烫起来。
他感觉到了怀中身躯的柔软和依赖。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白嫩的小脸,柔软的小嘴。
见她没有反抗,便得寸进尺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意乱神迷。
顾怀铮直接双手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卧室走去。
沈意棠忽然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急忙去推他:“你干嘛呀,大白天呢!”
“谁知道你突然抽了什么疯又对我投怀送抱,万一你待会清醒过来就反悔了呢,我当然要抓紧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沈意棠:“不要,你昨晚弄得太狠,我还疼呢!”
顾怀铮终于停了下来,不甘心地又猛亲了好几下,狠狠地揉了一把,这才放开她。
“等着的,这账我记下了。”
终于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了。
下午沈意棠舒舒服服地补了个觉,醒来的时候,正是落日时分,远处琥珀色的潮水将暮色揉碎成万千鳞片,仿若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在这幅波澜壮阔的画卷中,沈意棠心胸豁然开朗。
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心忽然就有了实感。
是啊,她回来了。
回到了曾经最遗憾的岁月。
这一次,她将不再怨天尤人,她要珍惜每一分美好时光,以及这段时光中,那个很好很好的人。
于是,顾怀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意棠脸上,那温柔到了极致的一抹笑。
一瞬间,他的心跳快得仿佛是冲锋的战鼓在擂响。
妈的,真要命!老子这辈子真要死在她手里了。
深呼吸,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顾怀铮才状若无事地走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又故意抬头看看天,“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沈意棠横了他一眼:“我高兴,不行吗?”
眼波流转,令人心颤。
“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说来听听?”
难得她竟然不怨天怨地,顾怀铮心里一阵轻松,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一抱她。
才伸出手,又收了回去。
算了,自己一身臭汗,别又惹了她的嫌弃,打破这难得的温馨。
“我去打饭,听说今晚食堂加餐,有红烧肉。”
顾怀铮拎着饭盒飞快地跑了出去,怕再慢一步,就要忍不住心中的燥火,兽性大发了。
沈意棠好笑地看着他,却依稀听到外面有人仿佛不怀好意地调笑:“顾团长,又去打饭啊?”
“你媳妇来了怎么不给你做饭啊?”
接着是顾怀铮不爽的声音:“我就爱吃食堂,你管得着吗?”
安静了一会儿,转为声音并不小的窃窃私语。
“唉,顾团长也是可怜,娶了个媳妇,像是请了个祖宗回来供着,不但一点不伺候男人,反过来还要男人去伺候她。”
“有什么办法,人家是资本家大小姐啊,哪里是会干活的人呢!”
“也不知道顾团长家里怎么想的,以他这样的家世身份还有样貌,什么样的好姑娘娶不到啊,非让他娶个资本家大小姐。”
沈意棠忽然打开院门,笑盈盈地看过去:“没办法,虽然我出身不好,但我就是命好啊!我男人长得好看,家世好,又有前途,你们羡慕也羡慕不来呀!”
说完,她施施然扭身,一步一摇地往屋里走去。
把外面那群说人闲话的女人们气得直跳脚。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就不信顾团长能忍得了她多久,再这么作下去,早晚把这么好的男人给作没了。”
“没了顾团长护着她,看她一个资本家大小姐该怎么办!”
上辈子沈意棠人缘就不好,整个军区大院,几乎就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只是那时候她情绪不好,性子也变得孤僻,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关起门来不搭理,得了一个孤傲、冷僻,不团结群众的名声。
当然这辈子她也没打算放下身段去迎合别人。
她的确是理解不了,那种一辈子只围着男人、孩子、锅台转,唯一的精神生活就是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突然发现,放下矜持和面子,直接这样把人怼回去,也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