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在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家具与纸张的陈旧气息，混杂着旁听席上压抑的呼吸声。苏晚坐在被告席旁的证人席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裙的褶皱，目光掠过对面原告席上星芒集团的律师团队，最终落在为首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 周雨桐。
她的大学闺蜜此刻正低头翻阅文件，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冷漠。苏晚想起三天前在咖啡馆的见面，周雨桐搅动着拿铁，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职业性：“小晚，星芒集团这次志在必得，你最好劝林深撤诉，否则对云深没好处。” 当时苏晚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心想曾经一起在图书馆熬夜写论文的女孩，如今却要在法庭上兵刃相见。
“请原告方律师陈述诉讼请求。” 审判长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目光与身旁的林深交汇。他穿着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侧脸线条紧绷，只有看向她时，眼底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周雨桐站起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审判长，各位陪审员，” 她的声音冷静而锐利，像手术刀般精准划开空气，“原告星芒集团指控被告云深科技及其 CEO 林深先生，涉嫌窃取我方‘星空教室’项目的核心算法，并恶意散布虚假信息，对原告造成巨大经济损失与商誉损害……”
苏晚看着周雨桐熟练地展示着所谓的 “证据”—— 几页代码截图和一份早于云深立项的项目计划书。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指尖冰凉。她知道那些代码是星芒集团利用张海窃取后篡改的，计划书更是伪造的时间戳。但法律讲的是证据链，而她必须在接下来的质证环节，用技术细节撕开对方的谎言。
“下面请被告方技术证人苏晚女士出庭作证。”
苏晚站起身时，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林深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低声说：“别紧张，你准备得很充分。”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力量，让她混乱的心跳稍微平复。她点点头，走到证人席，手按在《宪法》上，声音清晰地说出：“我宣誓，如实提供证言，遵守法庭纪律，接受法律监督。”
周雨桐的目光像探照灯般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被职业性的冷漠覆盖。“苏晚女士，请问你在云深科技担任什么职位？”
“算法工程师，负责‘元宇宙课堂’项目的核心算法优化。” 苏晚的声音平稳，目光直视前方。
“据我所知，” 周雨桐翻开文件，“你入职云深科技不过数月，一个新人为何能接触到核心项目？是否因为林深先生的特殊关照？”
这个问题带着明显的暗示，旁听席上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苏晚感到脸颊发热，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愤怒。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静：“云深科技向来唯才是举。我通过解决 VR 模块的延迟问题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因此被林总提拔。如果周律师认为女性工程师必须依靠‘特殊关照’才能参与核心项目，那恐怕是对科技行业女性工作者的严重偏见。”
周雨桐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料到苏晚会如此直接地反击。林深坐在被告席上，嘴角不易察觉地扬起一丝弧度，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
“那么请苏晚女士解释一下，” 周雨桐很快调整好状态，调出大屏幕上的代码对比图，“为何云深‘元宇宙课堂’的底层渲染算法，与我方‘星空教室’的代码有 85% 的相似度？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苏晚走到大屏幕前，拿起激光笔，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周律师展示的代码确实相似，但这是因为两者都采用了业界通用的光线追踪算法框架。” 她切换到自己准备好的 PPT，“关键在于细节实现 —— 请看这里，云深的算法在处理动态光影时采用了自主研发的‘神经辐射场优化’，而星芒的代码在此处存在明显的逻辑漏洞，这是我方在 2024 年 10 月提交的专利申请，早于星芒所谓的‘星空教室’立项时间。”
她的声音清晰而专业，一步步拆解着对方的 “证据”，激光笔的红点在屏幕上精准移动，如同在代码的迷宫里点亮明灯。周雨桐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旁听席上，一些科技媒体的记者们纷纷拿起录音笔，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反对！” 周雨桐突然打断她，“被告方证人在展示未经过法庭认证的专利文件！”
“审判长，” 林深的律师立刻起身，“我方早已将相关专利文件及申请时间证明提交法院，证据编号 A-037。”
审判长翻阅着案卷，点点头：“允许苏晚女士继续陈述。”
苏晚向审判长微微鞠躬，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星芒集团的代码中存在一个特殊的后门程序，这个程序与我们在杭州查获的服务器中提取的攻击日志完全吻合。” 她调出一份加密的日志文件，“这个后门程序会在特定条件下激活，窃取用户的脑电波数据 —— 这正是星芒集团利用教育平台进行数据黑产的铁证！”
法庭里一片哗然。周雨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慌乱：“被告方证人在恶意揣测！毫无事实依据！”
“事实依据在这里。” 林深突然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请求播放一段录音。”
法庭的灯光暗了下来，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张海的证词录像。画面里的张海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脸上还带着伤痕，眼神却异常坚定：“…… 星芒集团副总裁亲自找到我，说只要我把云深的加密逻辑和‘元宇宙课堂’的测试数据给他们，就给我一大笔钱给女儿治病…… 他们还让我在星芒的代码里植入后门，用来窃取用户数据，说是‘商业竞争的必要手段’……”
录像播放完毕，法庭里鸦雀无声。周雨桐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桌子。苏晚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周雨桐一直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是在庞大的企业利益面前，或许也身不由己。
“林深先生，” 审判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听说你五年前曾因‘数据造假’被前公司开除，这是否属实？星芒集团声称，你有商业不诚信的前科。”
这个问题像一颗炸弹，让整个法庭瞬间紧张起来。苏晚猛地看向林深，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沉重。她想起大纲里提到的五年前的实验室事故，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与隐忍。
林深走到证人席前，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远处的彩绘玻璃上，那里正有一束阳光透过，形成明亮的光斑。“是的，我曾被前公司开除。”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并非因为数据造假，而是因为我发现他们为了上市，篡改了 AI 医疗诊断系统的测试数据，将误诊率从 25% 改为 5%。我拒绝配合，并且试图向监管机构举报，结果被反咬一口，冠以‘数据造假’的罪名。”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继续说道：“这五年来，我背负着这个污名，创立云深科技，就是想证明，技术应该用来造福人类，而不是成为商业欺诈的工具。星芒集团今天对我们的指控，和五年前如出一辙 —— 当他们无法在技术上超越时，就试图用肮脏的手段毁掉对手。”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在林深的脸上，给他平日里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苏晚看着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严厉，为什么他对技术伦理如此看重。那些深夜里亮着的办公室灯光，那些会议上不容置疑的坚持，都源于他内心深处对正义的坚守。
周雨桐站在那里，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她看着林深，又看看苏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庭审变得异常顺利。星芒集团的律师团队失去了之前的锐气，周雨桐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几个问题，便草草结束了质证。当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宣判时，苏晚走出法庭，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雨丝轻柔地落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林深递给她一把黑色的雨伞，两人并肩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雨中渐渐模糊的城市。
“你做得很好。” 林深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柔，“刚才在法庭上，你很耀眼。”
苏晚抬起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前。她看着林深，突然笑了：“是林总指导有方。”
林深看着她的笑容，眼神变得深邃。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雨滴，动作自然而温柔，让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其实五年前的事，我从没想过要解释，” 他低声说，“直到遇见你，我才觉得…… 或许可以试着放下过去。”
苏晚的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他。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隔绝世界。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林总，” 她轻声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林深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那里没有同情，没有质疑，只有理解和支持。他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真实的笑容，那笑容像阳光一样，驱散了他眉宇间多年的阴霾。
就在这时，周雨桐撑着一把白色的伞走了出来。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眼神复杂。苏晚朝她走去，林深默默地跟在后面。
“小晚，” 周雨桐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雨桐，” 苏晚摇摇头，“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
周雨桐看着她，又看看林深，最终苦笑了一下：“星芒集团已经决定撤诉了，并且会公开道歉。张海的证词和你们拿到的服务器数据，足够让他们身败名裂。” 她顿了顿，看着苏晚，“你说得对，技术应该用来造福人类。我准备辞职了，或许…… 可以加入你们的 AI 伦理联盟？”
苏晚惊讶地看着她，随即露出了笑容：“当然欢迎。”
雨渐渐停了，云层散开，一缕阳光穿透乌云，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苏晚看着周雨桐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身旁的林深，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
“我们回去吧，” 林深说，“‘元宇宙课堂’的二期开发还等着我们。”
“嗯！” 苏晚用力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苏晚能感觉到林深的手臂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臂，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她知道，这场法庭交锋不仅为云深赢得了胜利，也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了自己的内心。
代码的世界里，她是无往不利的战士；而在现实中，她终于找到了那个能与她并肩作战，并且让她心之归属的人。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和林深一起，和云深的团队一起，她就有信心去面对一切。
因为她知道，技术不仅能改变世界，也能照亮人心。而她和林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