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突然黑了,通话断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血还在往线上渗,线顺着手指往上爬,缠上手腕,勒得骨头生疼。门缝里的线越来越多,像蛇一样游过来,爬向我的脚。
窗外的挠玻璃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纺车的"吱呀"声,清晰得像在耳边。
我慢慢转头,看见阳台的防盗窗上,那团线破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肉,不是骨头,是一缕缕黑亮的头发,缠着我的头发丝,正往屋里钻。
而线的尽头,在22楼的空气里,凭空悬着个模糊的影子,银白的头发垂下来,搭在纺车的纺锤上。
她在等我过去,好把最后一截线,缝在我身上。
门被轻轻推开,线像潮水般涌进来,裹住我的脚踝,往门外拖。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堵着团线,又粗又涩。
最后一眼,我看见手机屏幕亮着,停在档案的老照片上。年轻的奶奶站在纺车前,手里的线轴上,缠着团鲜艳的红线,而她的眼睛里,映着纺车的影子,那影子里,有个小小的我,正抓着纺锤笑。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她线轴上的那截。
3 夜半纺车声
我被线拖到门口时,手指摸到了冰凉的剪刀——早上慌乱中掉在玄关的那把,三叔公塞给我的那把。
刀刃不知何时变得雪亮,映出我惨白的脸。我反手抓过剪刀,闭着眼往脚边的线堆里扎,只听"嗤啦"一声,线断了,断口处冒出细白的毛,像刚剪下来的头发根。
线突然松了劲。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门,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漆黑一片。扶着栏杆往下跑时,指尖触到的不是水泥,是黏腻的线,缠在栏杆上,一圈圈往上绕,像盘成蛇的样子。
"阿明,别急着走啊。"
奶奶的声音在身后飘着,这次不是在梦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股线香——她生前总爱在纺车旁点的那种线香,说是驱虫,其实那香味混着陈木的霉味,闻多了让人头晕。
我不敢回头,一口气冲到一楼。单元门的玻璃上糊着层灰,像西厢房的窗纸,外面的路灯照进来,把我的影子拓在上面,影子的脖子后面,似乎垂着什么东西,长长的,随我跑动的姿势晃悠。
推开门,小区里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树影投在地上,像张巨大的网。我沿着路往大门跑,脚底下总像踩着什么,低头用手机一照,冷汗瞬间浇透了后背——整个小区的路上,都铺着层薄薄的线,灰黑相间,顺着路沿往地下钻,路边的排水沟里,线团堵得满满当当,正一点点往上冒。
"织啊,织啊......"
有个老太太的声音在树后哼,调子还是那首《月光光》。我猛地转头,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身影,背对着我,手里好像在摇什么,"吱呀——嗡——"的声,从树影里淌出来,缠在路灯杆上,把光都缠成了螺旋状。
是奶奶?
我拐了个弯往车库跑,钥匙攥得手心发疼。车库卷帘门升起时,金属摩擦声盖过了纺车声,可当我坐进车里,才发现方向盘上缠着线,座椅缝隙里钻出线头,甚至空调出风口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