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今世道,虽然妖修与人修平起平坐,但门派间泾渭分明,妖有妖的宗派,人有人的山门,而元弋这般以人修之体代表妖宗的,是头一回。

也正是那场试炼大会上,他结识了云山掌门之女,云清婉。

云清婉天生便有灵体不全的弱症,娇柔可人,元弋对她多有照拂,两人越走越近——他大概就是那时发现,比起妖和半妖,他更喜欢人。

试炼大会结束,云山掌门跟爹爹提起,要元弋改入他门下。

爹爹自然没允,但兴许只有我看得出,元弋回来后有些不一样了。

不管是对我,还是在对宫中事务上,他的态度都变了。

他心不在此,我也不想强留。

可就在我思忖着要解除婚约的时候,元弋突然又变回来了。

他变得比之前还要好,更出类拔萃,对我更温柔,对宫中事务也更上心了。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不再多心。

直到我们大婚——灼华宫上下最不设防的一天里,他勾结云山派,布下杀阵。

是我的错,我不该引狼入室。

灼南灼北已经撕开一道可以走出秘境的口子,见我还站在原地,提醒了一句:“少主,你传信说要带出去的那个呢?”

她话音刚落,元弋便从远处跑过来。

他一时没注意到灼南灼北她们两个,径直上前抓住我的手,眉头紧皱,像是担心:“谢蓁蓁!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单独行动很危险?”

看着眼前的他,我骤然也握紧了他的手,几乎是要攥碎他指骨的力度。

元弋吃痛,倒吸了一口气,倒没抽出手来。

我克制住杀他的冲动,慢慢松开手。

妖生来便有妖丹,起点比人修高出不少,相应地也就有更多的限制。

譬如不可肆意杀生,一旦沾染因果,修行上就走不远了。

所以现在的我还不能杀他——起码不能杀了这个才十岁,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元弋。

灼北抬头审视了元弋两眼:“就是他?算了,先上去再说。”

我摇头,随手指向远处的另一个少年,“是他。”

那人正跟秘境中的凶兽殊死搏斗,我这么轻巧一指,灼北立刻上前将凶兽斩杀,把人带了过来。

灼南看看我,又看看一脸惊诧的元弋,“那这个……?”

我侧过身,去拉起那个陌生少年的手,淡漠道:“不认识。”

他的手上还有兽血,因而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像是羞赧。

我这么说了,灼南灼北也不再犹豫——这处秘境比她们设想的要危险得多,再不走怕是都走不了了。

秘境出口封闭前,我向下看了一眼,正对上元弋视线。

他目光中有不解,有被抛下的难堪,也有伤心脆弱——那是拜入灼华宫后的元弋再也没有过的情绪。

也是,灼华宫在他身上堆了无数资源,让他再不会落到被人任意挑拣的境地里,万人捧着捧出的一身矜贵,怎么会有失态的时候。

秘境之中危机四伏,以他现在的修为,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去。

我收回视线——要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

我拉上来的那个少年叫祁云照。

有元弋的前车之鉴,管他有没有父母宗门,一出秘境我就把人扔下了。

但他一路跟来了灼华宫,说要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