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确认,“你记起来了?到什么时候的?”
元弋应当是有了部分前世的记忆,但不是全部。
他眼下喜怒皆形于色,远不是那个暗自设阵覆灭了整个灼华宫的元弋。
他紧紧盯着我,“你果然也都记得,所以你在秘境抛下我,是为什么?腻了,想换一个?”
我望着他,不再开口。
结界不撤,他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僵持了一会儿,元弋叹了口气,坦白道:“每过一天,我才会知道一天的曾经。”
“就譬如今日,我踏入剑冢,便能见到上一世的这天,你陪我到剑冢,耗尽心力为我选剑的虚影。”
说得通。
我的手猛地攥紧——照这么说,等到上辈子我们大婚的那一日,他会记起全部。
他记起的那刻,也就承载了上辈子的因果。
到时候,我就能杀他了。
他试探性地看向我,“你记起了多少?那真是上辈子?可我们不是很好么,难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道:“和你一样,换掉你,只是因为腻了。”
话音刚落,我撤下结界。
云清婉一脸担忧地过来,因着动作太急,低低咳了几声。
元弋忙着照看她,却还时不时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转向祁云照,“可有互相感应到的剑?”
祁云照摇头,元弋嗤笑了一声。
我没搭理,只对祁云照道:“本命剑要找合适的不容易,不急,慢慢选。”
没走两步,元弋传音入耳,“你若后悔了,来云山求我回去,我会考虑。否则试炼大会,你的灼华宫该难堪了。”
我冷笑了一声,带着祁云照向剑冢更深处走去。
走了一阵儿,祁云照步子一顿。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道:“刚才那个人,我想杀他,但现在不行。”
祁云照没问为什么,只沉默着点点头,突然道:“我感应到了,我的本命剑。”
他取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回来。
因着元弋也是剑修,当年为帮他选剑,我对剑冢中的名剑如数家珍,却对祁云照手里这把名叫骤寂的剑毫无印象。
“为什么选它?”我看了骤寂两眼,委实平平无奇。
祁云照低下眉眼,“因为它刚刚说,它才是杀人剑。”
我一愣,明白过来,“这是我的因果,不必你动手。”
祁云照抱着剑,不再说话。
许是刚见过元弋,当夜我竟梦见了他。
梦里他冷着眉目剜下我的妖丹,一字一句道:“我发过誓,要除尽天下妖。”
我骤然惊醒。
恶心之余,却好像抓住了些什么。
——元弋对妖族的恨,是从何时开始的?
先前我以为他一早就有恨,只是还要仰赖灼华宫,所以把那点心思尽数藏好。
可若是如此,这辈子他已经攀上了云山派,又憎恶妖族,对我、对灼华宫不该是今日的态度。
我猛地坐起身,叫来灼北:“去查云清婉身边那个叫元弋的,查他的出身,拜入云山派前的一切都查清楚,越细越好。”
从剑冢回来后,我一刻不敢懈怠,白日里跟爹爹学着处理宫中事务,夜里便加紧修炼,终于在试炼大会前一个月,进入了元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