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跑步机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5000”上。
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摔下。
手机屏幕上,是我妈那1块钱的红包,
和那句“买支矿泉水,好好清洗你那肮脏的身体和灵魂”。
03
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我,带着一丝急切。
我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柳依然焦急的脸。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知秋!你醒醒!”她用力拍着我的脸。
我看见她拿起我的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震惊的表情。
她看到了,看到了我妈那条信息。
她的眼神从震惊,变为愤怒,最后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再醒来时,是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白色的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正一点点流进我的血管。
柳依然就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
“你吓死我了,”她声音沙哑,“一晚上没回宿舍,我找了你好几个地方,才在健身房找到你。”
她把一杯温水递到我嘴边:“医生说你严重低血糖,还有胃损伤。”
医药费的单子就放在床头柜上,付款人是柳依然。
这时,骨传导耳机里,我妈的声音准时响起。
“又在博取同情?沈知秋,别被这种廉价的善良欺骗,她是想让你放松警惕,让你变得跟她一样平庸。”
我的心猛地一抽。
看着为我忙前忙后的柳依然,再听着耳机里冰冷的指令。
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这一次,我没有回答。
回到宿舍,柳依然把一碗热粥放在我桌上:“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
我看着粥,又看了看评分卡。
数据显示,我的体重又重了。
按照规定,我今天不应该进食。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温热,香甜。
久违的食物的温度,让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关掉了评分卡的APP,第一次没有上传今天的身体数据。
晚上,我摘下了背后的矫正器。
那块冰冷的金属从我身上脱离的瞬间,我几乎要瘫软下去,但紧接着,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松弛感。
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弯下腰,靠在椅背上。
周末,柳依然邀请我加入她的编程社团。
“不是为了给你加分,”她看穿了我的顾虑,
“只是觉得,你或许需要一个跟体重和外貌无关的世界。”
我坐在了社团的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陌生的代码。
当屏幕上出现“Hello, World”时,我笑了。
不是训练了千百次的45度微笑,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受控制的笑容。
舍友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她们会把零食分给我,会拉着我一起讨论八卦,会问我高数题。
我妈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失控”。
评分卡的数据停止了更新。
她开始改变策略。
第一个红包,50元。
“知秋,妈妈知道你辛苦了,这是奖励。”
我没收。
第二个红包,200元。
“听依然说你加入了社团,妈妈支持你的兴趣,别太累了。”
我没收。
第三个红包,500元。
“是不是钱不够用了?跟妈妈说,别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