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发现林哲在我咖啡里下毒时,四肢都已经麻痹了。

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我,那个刚拿影后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别怪我,晚晚,孩子不该是私生子。”

咽气前一秒,我看到他从我体内提取细胞塞进他情人的首饰盒。

再睁开眼,我飘在天花板看着他将我的尸体塞进冰柜。

手机震动,他的情人发来新消息:“宝贝,帮我找具健康的女尸,要肝脏完好可以移植的。”

三天后,我的“尸体”突然从他情人的诊所消失了。

我推倒最后一块骨灰盒前的多米诺牌阵,指尖轻轻点开手机录音——

“亲爱的,我的肝脏值多少钱?”

【第一章】

午后的阳光斜斜刺穿百叶窗的缝隙,像一把把生锈的钝刀子,勉强在我眼前的地板上刻下几道游移的光痕。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连平时格外惹人烦躁的老旧空调嗡嗡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咖啡杯就搁在我面前那张小几上。我盯着那深棕色的液体,杯口上方袅娜着最后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热气。杯子是骨瓷的,纯白,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林哲送我的,在我们结婚三周年那天。他说:“晚晚,白色干净,像你一样。”现在这白色衬着那深色的咖啡渍,像什么陈年的脏污渗入白玉,格外刺眼。

我的指尖刚离开杯壁,沾着一丝湿气。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掉了一大块,空旷得只剩下一个“咚…咚…咚…”的回声,又沉又闷,敲打着早已麻痹的胸腔四壁。不,不止是心脏,我的整副身体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塌陷,一种全方位的、从神经末梢开始蔓延的冰冷和麻木。

我能清晰感觉到左手的小指先一步失去了知觉,然后是整个手掌,仿佛被浸在了不断凝结的冰河里。我试图抬起右手,那胳膊像是别人的,沉重得根本不听使唤,只在意识里掀起一丝微弱的波澜,现实中的手臂纹丝不动。

我甚至无法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客厅另一头,那道通往厨房的拱门。我知道林哲就站在那儿,背对着我。

耳边是咖啡机运作完毕后的漫长真空,紧接着传来咖啡豆被反复碾压研磨的粗砺声响——嘎吱…嘎吱…那声音平时听来是醇香的前奏,此刻却冰冷、机械,像是骨头被碾碎,带着一种磨穿地狱的阴险耐心。

林哲的侧影在那拱门下动了动,他转过身。他手中端着一个杯子,冒着热气,咖啡的浓郁焦香第一次如此刺鼻、令人反胃,几乎盖过了我鼻息间已经异常稀薄的空气。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那张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完美的、经过精确计算的温和微笑。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在我混沌的听觉里被无限放大——笃、笃、笃。

他越走越近,我喉头阵阵发紧,是麻痹感在蔓延,连吞咽唾沫这个微小的动作,都耗尽了我此刻全部的力气,却仿佛撞上了一堵移动的铁墙,无声无息地溃散。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的对面——那张我们当初跑遍所有家居店精心挑选的米白色单人沙发——上坦然坐下。他甚至体贴地把我们两个的杯子轻轻挪开一点,似乎在为即将开始的对话腾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