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如同万钧雷霆在颅腔内炸开!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朕是谁!这张脸……这张脸虽然苍老得不成样子,但那眉骨轮廓,那怨毒入骨的眼神……错不了!是张德芳!他竟然就藏在这诏狱最深处!他根本没离开过!十年!整整十年,他就在朕的眼皮底下,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像一条毒蛇般蛰伏着,舔舐着仇恨的毒液,编织着这张恶毒的网!
“张德芳!”极致的震惊与暴怒让我失声低吼,属于帝王的威压再也无法掩饰,破开了太子那层轻佻的伪装,如同实质的寒冰风暴席卷这狭小的囚笼!一步踏前,几乎要揪住他那肮脏的囚衣领口!“果然是你这老贼!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行此妖邪之事!那‘魂蜕’……”
“妖邪?哈哈哈哈!”张德芳猛地爆发出一阵更加尖利、更加疯狂的大笑,枯瘦如柴的身体在稻草堆里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他死死瞪着我,那双浑浊老眼里的嘲弄和快意几乎要溢出来,如同毒汁流淌。“陛下!高高在上的陛下!您也有今天!也有被困在您那废物儿子躯壳里的一天!您也尝到这身不由己、如履薄冰的滋味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败的风箱般起伏,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亢奋和怨毒:“十年!整整十年!老夫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对您的恨!河工贪墨?呸!那点银子算个屁!老夫恨的是您!是您那道貌岸然的虚伪!是您那假仁假义的帝王心术!您为了给您的宝贝太子铺路,为了铲除异己,拿老夫当替罪羊!您以为老夫不知道?!”
他猛地向前一扑,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您以为您赢了?!不!老夫没输!老天开眼!让老夫遇见了‘先生’!他给了老夫报仇的机会!这‘魂蜕’之术,这乾坤颠倒的大戏,就是老夫送您……不!是送您和您那废物儿子一起下地狱的厚礼!看着您引以为傲的江山,被您自己亲手毁掉的感觉,如何?!看着您那废物儿子顶着您的脸胡作非为,是不是心如刀割?!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撞击,如同无数冤魂在尖啸。我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冰冷黏腻的汗浸透了内衫。引魂玉在胸口急促地发烫,那缕暖流也变得紊乱,如同我此刻翻江倒海、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与杀意!这老贼!他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他蛰伏十年,勾结邪术师,不是为了东山再起,不是为了权势富贵,他就是要拖着朕、拖着太子、拖着整个大胤一起毁灭!这恨意,早已超越了常理,成了支撑他这具腐朽躯壳的唯一养料!
“住口!老匹夫!”我厉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变调,“那邪术师何在?如何破除‘魂蜕’?说!否则孤……朕让你尝遍诏狱所有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手段?”张德芳笑声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陛下,您觉得……老夫这十年,什么手段没尝过?死?老夫早就活够了!就在等这一天!等着看您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