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灵魂。
那一瞬间,看到温雅惊恐失色的脸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快感,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压抑。
晚宴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温雅再也不敢碰我,甚至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晦气。
03
车里气氛冷得能结出冰碴。
我被陈遇随手丢在后座,那个新磕出的缺口,像一张嘲讽的嘴。
温雅坐在副驾,离我远远的,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分给我一寸。她抱着手臂,身体微微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邪门了,阿遇,真的太邪门了。”
陈遇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从后视镜里瞪了我一眼。
“一个死人,能有什么邪门?我看是你想多了。”他嘴上这么说,踩油门的脚却暴露了他的烦躁。
回到家,温雅几乎是逃一样地冲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她像是得了魔怔。
半夜里,我经常能“听”到她从噩梦中惊醒的尖叫。她跟陈遇说,她梦到我了,梦到我被关在黑漆漆的棺材里,用血肉模糊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挠着棺材板。
“她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阿遇,我好怕……”
我冷冷地“听”着,没错,那就是我死前的模样。
温雅开始偷偷摸摸地往家里带一些奇怪的东西,黄色的符纸,发黑的桃木剑,甚至还请来一个戴着墨镜、留着山羊胡的“大师”。
那天下午,陈遇正好不在家。“大师”绕着我走了三圈,煞有介事地捏着胡子,说我“怨气冲天,煞气逼人”。
温雅吓得脸都白了,颤着声音问:“那……那怎么办啊大师?”
“大师”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符,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了几笔,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猛地将符纸往我身上一贴。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
我感觉一股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力量试图侵入我的骨灰盒,让我灵魂一阵不适。
想镇压我?
我心底冷笑一声,将积攒的怨气猛地冲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那张符纸像是被点燃的废纸,瞬间化为一撮黑灰,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大师”手里的桃木剑也“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哎哟!”大师一屁股坐到地上,墨镜都摔歪了,指着我,话都说不利索了,“厉害!太……太厉害了!这……这单贫道接不了!告辞!”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罗盘都不要了。
温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黑灰和断剑,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点小小的报复,让我沉寂的灵魂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畅快。
陈遇回来后,看到家里乌烟瘴气,温雅又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没有对温雅发火,而是将所有的怒气都倾泻到了我的身上。
他一把抓起我,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盒身捏碎。
“苏婉!你他妈有完没完!”他双眼赤红,面目狰狞,再也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儒雅,“你以为你死了就能缠着我?我告诉你,你活着的时候碍事,死了也一样!”
他拎着我,像拎着一袋发臭的垃圾,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阴暗潮湿的储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