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些虚伪又理所当然的文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职责?
你的职责是逆着命令去救你的前女友,却把怀着你孩子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丢在危险里?
我没有回复,只是将这些信息,连同我手机里仅存的一段录音——那段录下了林晓求救和周屹对我嘶吼的录音,一并转发给了李然。
李然收到后,没有立刻回复。
第二天,他来医院的时候,眼圈是黑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沈女士,我已经查过了。你丈夫周屹冲进西郊的时候,西郊的水位虽然高,但美术馆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地势也相对较高,林晓躲在三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当时,你们家所在的老城区,水位上涨极快,危险等级并不比西郊低。”
他顿了顿,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也就是说,从救援的优先级和危险性判断,你和你儿子的处境,远比他的前女友更需要他。”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这些,我早就猜到了。
但我需要一个人,一个有公信力的人,把这一切血淋淋地揭开,放在阳光下,让所有人都看见。
“李记者,”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您说。”
“洪水退去后,周屹一定会来找我。我不希望他找到。同时,我希望你能把真相……公之于众。”我把那张写着离婚协议的纸,递给了他,“这是我的离婚协议书。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儿子,和我应得的公道。”
李然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重若千斤。
他沉默了很久,郑重地点了点头:“沈女士,你放心。新闻的责任,是追求真相。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公众一个交代。”
出院那天,李然帮我办好了所有手续。
我抱着还未出生女儿的骨灰盒,在李然的安排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当我再次归来时,这座城市将为我掀起一场审判的滔天巨浪。
而周屹,我曾经的英雄丈夫,将是那场审判中,唯一的罪人。
6
洪水终于退去。
城市在一片狼藉中,开始了艰难的重建。
周屹带着“城市英雄”的光环和他自以为是的满心愧疚,来到了城南体育馆。
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安置点,和志愿者茫然的摇头:“早就走了啊,一个多星期前就撤离了。”
他回到我们那个被洪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我,也没有儿子。只有一片淤泥和狼藉,仿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