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抵达家门时,天边已泛起微光。
推开门,却见客厅里堆满了庄雨眠的行李箱。
裴从闻见我回来,厌恶地皱起眉。
“项链未寻回,作为惩罚,今后你便是雨眠的贴身保姆,24小时听候差遣。”
楼上浴室突然传来庄雨眠惊恐的尖叫。
“啊——!”
裴从闻脸色一变,冲上楼去,我拖着灌铅般的腿艰难地跟上。
浴室门口,庄雨眠裹着浴袍,瑟瑟发抖地缩在裴从闻怀中,脸色惨白地指着地面。
“水……好多水……我怕……”
“别怕,只是意外,水管老化。”裴从闻心疼地安抚她。
“可我一见水就窒息,我好怕……怕失去你……”庄雨眠紧抓着他的衣襟。
裴从闻紧紧拥住她。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
我看着这一幕,心口刺痛。
庄雨眠眸光一闪,看向形容枯槁的我。
“姐姐,我……我怕,你能陪我吗?”
裴从闻命令我。
“进去帮雨眠洗澡。务必仔细。”
我麻木地走进弥漫着水汽的浴室。
门关上后,庄雨眠脸上的惊恐瞬间褪去,换上了冰冷和刻薄。
“水太烫了!想烫死我吗?”
“头发没洗干净!重洗!”
“水溅到我脸了!废物!”
她刻意刁难,指令反复无常。
我如同没有灵魂的空壳,沉默地执行着。
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昏。
当我终于被允许离开时,双腿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爬回狭小冰冷的保姆间,坠入无边的黑暗。
翌日下午,剧烈的头痛和滚烫的高热将我唤醒。
我强撑着沉重的身体,扶着墙下楼找药。
经过客厅时,虚掩的书房门内传出庄雨眠的娇嗔。
“从闻哥,对不起嘛,项链……我后来想起来忘在首饰盒夹层了,害你着急,还把清歌姐……”她的声音带上了“愧疚”,“要不……我去给她道个歉?”
裴从闻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清晰响起。
“不必。保姆为主人服务是本分。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照顾好你,其他无需理会。”
我麻木的心脏又被这冰冷的言语刺了一下。
我僵立在门外,看着裴从闻陌生的侧脸。
那个会为我心疼的阿闻……终究不是他。
一股铁锈味的腥甜涌上喉头。
我死死捂嘴,咽下血气,身体剧烈颤抖。
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挪开。
心中唯余一个念头:还有几天……便能永远离开……
庄雨眠正式入住裴家后,我彻底认清:我的阿闻已经逝去,徒留一个对我满怀恶意的陌生人——裴从闻。
他会记住庄雨眠所有细微的喜好;他允许庄雨眠踏入他视为禁地的书房。
我看清了,裴从闻真爱一个人时,是何等模样——细致、包容、甚至卑微。
我与我的阿闻,不过是这场盛大爱情剧本中惹厌的尘埃。
第9章
周末,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自回到那座承载了五年悲欢的寺庙。
跪在佛前,不为祈福,只为寻找一丝残存的慰藉。
在旧居禅房落满灰尘的角落,我翻出一个被遗忘的旧木箱。
拂去灰尘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叠厚厚、用红绳仔细捆好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