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我终于抵达家门时,天边已泛起微光。

推开门,却见客厅里堆满了庄雨眠的行李箱。

裴从闻见我回来,厌恶地皱起眉。

“项链未寻回,作为惩罚,今后你便是雨眠的贴身保姆,24小时听候差遣。”

楼上浴室突然传来庄雨眠惊恐的尖叫。

“啊——!”

裴从闻脸色一变,冲上楼去,我拖着灌铅般的腿艰难地跟上。

浴室门口,庄雨眠裹着浴袍,瑟瑟发抖地缩在裴从闻怀中,脸色惨白地指着地面。

“水……好多水……我怕……”

“别怕,只是意外,水管老化。”裴从闻心疼地安抚她。

“可我一见水就窒息,我好怕……怕失去你……”庄雨眠紧抓着他的衣襟。

裴从闻紧紧拥住她。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

我看着这一幕,心口刺痛。

庄雨眠眸光一闪,看向形容枯槁的我。

“姐姐,我……我怕,你能陪我吗?”

裴从闻命令我。

“进去帮雨眠洗澡。务必仔细。”

我麻木地走进弥漫着水汽的浴室。

门关上后,庄雨眠脸上的惊恐瞬间褪去,换上了冰冷和刻薄。

“水太烫了!想烫死我吗?”

“头发没洗干净!重洗!”

“水溅到我脸了!废物!”

她刻意刁难,指令反复无常。

我如同没有灵魂的空壳,沉默地执行着。

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昏。

当我终于被允许离开时,双腿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爬回狭小冰冷的保姆间,坠入无边的黑暗。

翌日下午,剧烈的头痛和滚烫的高热将我唤醒。

我强撑着沉重的身体,扶着墙下楼找药。

经过客厅时,虚掩的书房门内传出庄雨眠的娇嗔。

“从闻哥,对不起嘛,项链……我后来想起来忘在首饰盒夹层了,害你着急,还把清歌姐……”她的声音带上了“愧疚”,“要不……我去给她道个歉?”

裴从闻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清晰响起。

“不必。保姆为主人服务是本分。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照顾好你,其他无需理会。”

我麻木的心脏又被这冰冷的言语刺了一下。

我僵立在门外,看着裴从闻陌生的侧脸。

那个会为我心疼的阿闻……终究不是他。

一股铁锈味的腥甜涌上喉头。

我死死捂嘴,咽下血气,身体剧烈颤抖。

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挪开。

心中唯余一个念头:还有几天……便能永远离开……

庄雨眠正式入住裴家后,我彻底认清:我的阿闻已经逝去,徒留一个对我满怀恶意的陌生人——裴从闻。

他会记住庄雨眠所有细微的喜好;他允许庄雨眠踏入他视为禁地的书房。

我看清了,裴从闻真爱一个人时,是何等模样——细致、包容、甚至卑微。

我与我的阿闻,不过是这场盛大爱情剧本中惹厌的尘埃。

第9章

周末,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自回到那座承载了五年悲欢的寺庙。

跪在佛前,不为祈福,只为寻找一丝残存的慰藉。

在旧居禅房落满灰尘的角落,我翻出一个被遗忘的旧木箱。

拂去灰尘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叠厚厚、用红绳仔细捆好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