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味的两个字,眼神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锐利光芒,“就在这里!”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牺牲,都指向这个被规则锁链重重包裹的魔窟!那个掌控《百诡谱》、操纵无数伪人和邪术士的“先生”,就在这座育婴堂的最深处!
就在这时——
“嘟——!嘟——嘟——!”
刺耳、尖利得足以撕裂空气的法租界巡捕警哨声,毫无征兆地在弄堂口的方向凄厉响起!紧接着,是沉重、整齐、带着金属踏地感的军靴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轰然踏碎了弄堂的死寂!
“哗啦!哗啦!”
枪栓拉动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死神的磨刀声。
陈砚清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猛地回头!
弄堂狭窄的出口,以及育婴堂前方那条唯一的碎石路,瞬间被堵死!
一队穿着土黄色军装、头戴钢盔、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宪兵,如同从地狱涌出的恶鬼,占据了所有关键位置。刺刀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他们动作迅捷,眼神冷漠,瞬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网。
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却异常精悍。深棕色的军官呢大衣笔挺,肩章上缀着少佐的星徽,腰间的指挥刀刀鞘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狭长,眼神锐利如刀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冷酷。
影佐祯昭的头号心腹,行动课长,野村健一少佐!
野村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弄堂昏暗的光线,瞬间就锁定在背靠墙壁、脸色苍白如纸的陈砚清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酷玩味和冰冷的杀意。
他停下脚步,左手按在指挥刀柄上,右手缓缓抬起。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狭窄的弄堂,只有远处黄浦江隐约的汽笛声和近处宪兵粗重的呼吸声。
野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用的是流利但口音怪异的汉语:
“奉上海特别市警备司令部及驻沪宪兵队司令部联合命令!”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陈砚清脸上,一字一顿:
“捉拿连日来在租界及华界散布恐慌、制造多起离奇命案、煽动民变之妖人——陈砚清!”
“哗!” 他身后的宪兵齐刷刷地再次举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之眼,全部指向弄堂深处的目标!
野村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残忍宣告。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陈砚清身后那座被规则锁链缠绕的废弃育婴堂,又落回陈砚清因精神透支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陈先生,你精心挑选的‘巢穴’,真是……别具一格。”
前有规则锁链缠绕、邪气冲天的魔窟育婴堂,后有野村少佐率领的、武装到牙齿的宪兵队铁壁合围!
育婴堂黑洞洞的窗口,在陈砚清剧烈跳动的视野余光中,仿佛化作了无数只充满恶意、冰冷嘲弄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这只自投罗网的猎物。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野村的手按在指挥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身后的宪兵如同冰冷的雕塑,只有枪口随着陈砚清最细微的呼吸起伏而微微调整着角度。弄堂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潮湿的霉味和刺鼻的火药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