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在手术台上猛地弹起，又被束缚带死死勒回冰冷的床面。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像一头被利刃贯穿的野兽。视野里最后残留的，是头顶手术灯刺眼惨白的光晕，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旋转着、扩大着，将我彻底吞没。
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
2 病床上的试探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进鼻孔，比手术室里淡了些，却依然带着那股医院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冰冷气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颈那个位置，那里缝着线，一跳一跳地疼，像有个微小的怪物在皮下不安分地躁动。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十几秒才聚焦。惨白的天花板，挂点滴的金属架子，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床头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像在数着劫后余生的秒数。
“许医生？许厌？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张年轻、充满关切的脸映入眼帘，是刑侦支队的警员小李。他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显然是刚进来。
“李…李响…”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咙火烧火燎的疼。
“对对，是我！”李响连忙放下保温桶，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我嘴边，“快喝点水！你都昏睡快两天了！张队他们担心坏了！”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稍微缓解了那股灼痛。我小口啜吸着，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后颈缠绕的纱布。纱布底下，是那道新鲜的手术疤痕，也是通往江岚最后记忆的通道。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纱布边缘，一股尖锐的、带着金属寒意的幻痛感猛地刺入脑海！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激活了沉睡的恐惧碎片。
黑色皮鞋…嗒…嗒…嗒…的脚步声…冰冷坚硬的东西贴上皮肤…江岚绝望的呜咽…
“呃！”我猛地抽了口气，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杯子里的水溅了几滴在手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许医生？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李响吓了一跳，紧张地问。
我闭上眼，用力深呼吸，强迫自己压下那股翻腾的恶心和恐惧。不能慌。移植成功了，那些碎片就是我要找的答案。它们虽然混乱，却是唯一的线索。
“没事…有点…头晕。”我勉强开口，声音依旧不稳，“江岚…她的案子…有进展吗？”我睁开眼，看向李响，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只是出于职业的关心。
李响脸上的关切瞬间被一种沉重的挫败感取代。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肩膀垮了下去：“别提了。现场干净得邪门，凶手像幽灵一样，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指纹、毛发、脚印…什么都没有。技术科那边都快把头发薅秃了，还是一筹莫展。张队压力山大，这几天就没合过眼，天天泡在局里分析案情，眼睛都熬红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江岚…太惨了。凶手简直就是个畜生！活体取器官啊！”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指节发白。
活体…取器官…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那个冰冷硬物贴上后颈的触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真实！我甚至能“感觉”到那锐利的锋刃压破皮肤时的微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强行把涌到喉咙口的酸水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