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所有毛发纤维?做梦!人体每分每秒都在掉毛!关键是混淆视听祸水东引!在她洗手间那把梳子上,故意多缠几根金色的长卷发——她公司里那个整天跟她明争暗斗、恨不得她死的女同事张莉莉的?或者……更隐蔽,在她指甲缝里小心塞进去一点点那种独特的薄荷味烟丝——她那个分手时闹得鸡飞狗跳、有暴力倾向的前男友王志强,不就只抽那个牌子的?”**
这些补充的细节,带着令人作呕的“真实感”和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它们不再是纸上谈兵的理论推演,而是渗透着一种只有真正处心积虑、在当下环境中细致踩点谋划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的、对“执行过程”近乎偏执的关注。冰冷、高效然而毫无人性。仿佛在批注者眼中,我所描绘的犯罪是一个需要被不断优化、打磨到完美的“技术项目”。
3
翻动书页的手指越来越冷,指尖的颤抖几乎无法控制。冷汗沿着我的鬓角滑下,滴落在泛黄脆弱的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胃里一阵翻搅。这绝不是一个疯子的呓语,更像是……一个深谙此道心思缜密的屠夫,他正在对着新的屠宰手册,写下自己的“心得体会”和“改进建议”。一种被彻底冒犯、又被无形锁定的恐惧感攫住了我。
我一直翻到小说中段,描述凶手深夜潜入受害者卧室的关键段落。
在我的原文旁边,暗红色的笔迹陡然变得极其密集和癫狂,笔尖的力道几乎要戳破纸背!一段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描述粗暴地覆盖了我原本的构思:
“……凌晨一点五十分整。确认目标卧室窗帘缝隙透出的最后一丝微光,已熄灭超过一小时零七分钟(她习惯睡前刷半小时手机)。目标睡前必吞两片进口安眠药(白色小药瓶,放在浴室镜柜第二层最里面,和一堆过期化妆品挤在一起),此时药效应达峰值。把备用钥匙(趁小区门禁系统升级维护、管理混乱的绝佳时机,用软蜡复制了她忘在物业前台登记本下的原配钥匙)插入锁孔,手腕极其稳定地缓慢转动。老式铜锁芯内簧片发出细微但清晰的‘咔哒’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窗外雨滴敲打空调外机的凌晨楼道里如同惊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大的敌人,吞噬着轮廓,放大着未知的恐惧。右手紧握裹了双层厚绒布(从沙发毯内侧边缘裁下)的小号实心哑铃(就在客厅角落简易健身区,3公斤重量正合适),左手掌心瞬间被冰冷的汗浸透。
目标侧卧在床上,薄被勾勒出起伏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她常用的昂贵白茶味香薰残留的淡雅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来自床头柜上残留的干红葡萄酒的微醺……脚步无声如同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意志力……终于移到床边,目标呼吸均匀绵长,带着药物作用的深沉。就是现在——不能再犹豫了!高举起右手,手臂肌肉绷紧蓄力,所有的恐惧转化为毁灭的力量,瞄准后脑枕骨下方那处微微凹陷的致命区域——法医教材上的白纸黑字:此处重击可瞬间造成颅内严重对冲性损伤及脑干压迫,致死率超过九成,且不易产生大量喷溅血迹,便于后续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