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滴——”
一声尖锐短促的电子音,如同丧钟,毫无预兆地在死寂的空间中炸响!紧接着,头顶几盏巨大的、蒙尘的工业照明灯管猛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次第点亮!
刺目的白光如同无数把利剑,瞬间刺穿黑暗,将整个仓库内部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视觉反差让我瞬间失明,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强忍着刺痛睁开眼时,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正前方,大约三十米开外,仓库最深处。
那里没有堆积的设备,没有覆盖的防尘布。
只有一个巨大的、由数十块液晶屏幕组成的弧形监控墙!
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
医院走廊、我的病房门口、手术室外的等候区、盘山公路的事故现场、甚至……甚至还有我家客厅的一个隐秘角度!
画面无声地切换着。我看到护工推着我进入污物通道的背影;看到张海峰在病房外与一个穿着白大褂(不是赵立明)的医生低声交谈;看到事故现场被警戒线封锁的SUV残骸被吊起;看到我家客厅的沙发上,苏晚正蜷缩着看书,阳光洒在她柔顺的长发上,宁静而美好——这画面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脏,让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而就在这面令人窒息的监控墙正下方,背对着我,面朝着屏幕的海洋,坐着一个男人。
他坐在一张宽大的、科技感十足的黑色转椅上。
椅背很高,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和大半个后脑勺。
我只看到他那双随意交叠着的、穿着锃亮手工皮鞋的脚。
还有他放在扶手上的、一只戴着名贵腕表的、骨节分明的手。
那只手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放松、甚至带着点悠闲的节奏,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扶手。
哒……哒……哒……
每一声轻响,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巨大的眩晕感让我几乎从轮椅上栽倒。恐惧、愤怒、被玩弄的滔天恨意,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咆哮!
那个身影……那熟悉的身形轮廓……那随意交叠双腿的姿态……那敲击扶手的习惯性动作……
即使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即使被椅背遮挡,我也能一眼认出!
“陈……铎……”两个字,带着血腥味,从我紧咬的牙关里,一字一顿地挤了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如同野兽受伤的哀嚎。
椅背上那颗头颅,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
光线勾勒出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曾经一同在实验室熬夜写代码的搭档,一同在庆功宴上举杯畅饮的兄弟,一同规划着默铎记忆帝国蓝图的伙伴。
陈铎。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愧疚,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狰狞。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我,如同看着一只误入陷阱、在做最后徒劳挣扎的困兽。嘴角甚至还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极淡的、难以形容的弧度。
“你终于来了,阿默。”他的声音透过空旷的仓库传来,清晰,平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比我预计的,稍微晚了一点。”